考完试的当天,闻小屿接到闻臻的电话,让他收拾东西直接回家,飞机票已经买好。
闻臻在电话里只说“爸身体不舒服”,但闻小屿莫名不安,和老师请过假后就匆忙赶上回S市的飞机。他一路抵达医院,找到病房门口时,闻臻正在走廊等他。
闻小屿想进病房,被闻臻握住手腕牵到一边,“爸刚睡下,过来说。”
“妈妈呢?”
“她在病房休息。”闻臻找到大厅休息区坐下,示意闻小屿坐到自己旁边。他看起来依旧镇静,让闻小屿也跟着平息下了不安的心情。
大概三天前,闻家良忽然说胸闷。李清一直非常关注丈夫的健康问题,除了有事,基本上寸步不离守着丈夫.当天李清就叫来了家庭医生,看着闻家良用药。吃完药后老人睡了一夜,可第二天早上醒来还是不适,李清便把人送到了医院。闻家良吃过药,仍是精神差,喘息断续沉重,清醒时少,送来医院的第二天晚上甚至陷入了昏迷,因此李清立刻打电话给闻臻,把他从首都叫了回来。
心血管内科主任和院长时不时就来病房看看。原本闻家良昏迷的那天晚上情况已非常严重,血氧只有七十,只能用嘴呼吸,怎么叫都不醒,把李清生生吓得在病房门外哭起来。然而经过一番全力抢救,老人竟又晃晃悠悠醒了过来。见到了闻臻,还询问他小宝在哪里。闻臻答在准备考试,闻家良戴着氧气罩,声音模模糊糊地,说叫小宝也来。
闻小屿走进病房。夜晚,房中一片漆黑,仪器隐隐发出微弱的光。母亲已在旁边陪床睡下,她这几日几乎没睡,这会儿连他们进门来都没醒。闻小屿摸索来到父亲床边,闻臻就跟在他身旁。
闻家良戴着氧气面罩,呼吸时有嗡鸣从他的喉咙里震动而出,每一次都很吃力的样子。就着点昏暗的光,闻小屿看到父亲紧闭的双眼,眉头间沟壑深深,充满思虑与岁月的痕迹。
闻小屿坐下来,小心握住闻家良的手。老人的皮肤冰凉,闻小屿低下头,反复摩挲老人的手指,搓出点热来。
他不知是什么心情,只强烈希望父亲要是睡在家里的床上就好了。病房消毒水味很重,也很冷,叫人睡得不舒服也不暖和。
他低声问,“爸爸会恢复吗?”
他带着期望的目光转头看向闻臻,黑暗中,闻臻却只是安静看着他,答,“我不能确定。”
“爸爸以前这样过吗?”
闻臻沉默片刻,声音低而和缓,“爸年纪大了。”
静谧无光的病房里,闻小屿听闻臻对他说,“明天爸醒了以后,不要在他面前掉眼泪。”
闻小屿点头,闻臻陪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后两人一同离开。
黑夜渐散,晨曦乍现。
老人从意识的黑暗醒来。消毒水的味道已经很淡了,他慢慢看清周围事物,看到坐在床边望着自己发呆的妻子,再感到手被人握着,指尖一点毛茸茸的触感。偏头一看,才见是小宝趴在自己手边睡着了。
“家良。”李清哑声唤他。这一声叫醒了闻小屿,闻小屿抬起头,望向老人。
闻臻也从沙发上站起来,以及一大早收到母亲消息、赶来医院的闻康知。
只有闻家良弯着眼笑起来。他精神还不错,摸摸闻小屿的手,沙哑着嗓音开口,“小宝不要在这里睡,要......感冒。”
李清按铃叫来医生,医生来了以后检查闻家良的身体状况,闻家良想拿掉氧气罩,还让人把床往上调,好稍微靠坐起来。他看起来比前两天好了很多,也不重喘气了,主任亲自来看过后,同意可以让闻家良暂时拿掉氧气罩。
闻家良又说要回家,李清为难不已,温声劝丈夫再住几天就回去,老人却执意要走,李清没办法,求助地望向闻臻。
闻臻说,“回吧。医院还是不比家里。”
一群人又费劲折腾半天,把闻家良送上回家的车。闻小屿转头没看见闻臻,四处看一圈,见他哥和院长远远站在医院大门旁说着什么。
闻臻过来后,闻小屿问他,“院长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闻臻答。他的镇静正安定着所有人的情绪,“去爸旁边待着,别乱跑。”
他低声对闻小屿说,“勇敢点,别怕。”
回到家后,李清和闻臻把闻家良送上楼,阿姨熬了粥,跟着送上去了。闻小屿和闻康知则在客厅等待。两人看对方一眼,两两无言。
自被闻臻警告过一次后,闻康知再没敢找过闻小屿。他最近谈了个女朋友,前几天还和女朋友一起过生日,没想到今天一大早就得知父亲生病,一时也顾不得别的,马上就赶了过来。
两人都坐立不安,直到闻臻给闻小屿打电话,让他们两个都上楼来卧室。
三楼卧室采光极好,又是初春,明媚的阳光落进房间。闻家良靠坐在床上,看上去气色不错,抬手示意两人过来。
他第一个问的是闻康知,问他最近在做什么,学业如何,身体如何。闻康知一一答了,闻家良点头,叫他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