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倚着门口,满脸看好戏的明知故问。
“不是,我…”沈锦墨说不出口,总不能承认这鞭子是想拿来求洛澜打自己一顿的,这脸还往哪搁?“厉堂主带了么?打人疼点的那种。”
“出门在外又不调教奴宠,我为何要带鞭子?”厉端欣赏够了沈锦墨的窘态,一把在他面前把门关上了。
碰了一鼻子灰,沈锦墨也觉得好生没趣,转身走进庭院寻了个石凳坐下。今晚月亮只弯弯一痕,看了一会儿,却也藏进云里了。
拖着洛澜月下逼他跳舞,好像就在昨日。那时自己一无所知,被没来由的恨怨冲昏了脑袋,觉得折辱他是件极有趣的事。此刻想来…自己当时到底在发什么疯?
身后脚步声响,步履轻盈灵动。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洛澜出来寻他了。沈锦墨下意识就跳起来,想跑。
却被按住了肩膀。
被触到的位置仿佛是被钉了符咒,沈锦墨瞬间动也动不得,全部心神都集中到了洛澜按着他肩膀的手上。
“坐下。”洛澜命令。
沈锦墨丝毫没有思考的能力,立刻坐了回去。
“乖。”洛澜低笑,自己毫不在意地坐在了他身边,靠住了。感受到温热的身体靠在自己身畔,沈锦墨只觉得浑身僵直,动也不敢动一下。
“来,叙叙旧。”洛澜说。
“叙…什么?”沈锦墨的声音微微的哑。
“从沈知远把你埋了的时候说起?”洛澜想了想,“不,要不然,还是从拓跋海当时其实想要的是我开始说起?”
沈锦墨一惊,不由自主地望向洛澜,“你怎么知道?”
他原以为当时墙边那句话只有自己听见了,只有自己知道这十年恨怨的来源,洛澜竟是知道的?
“嗯,果然你也知道。”洛澜点了点头,“其实我是猜的。那人来找沈知远时,在院子里看我的眼神怪得很,上上下下翻来覆去像验货般地瞧,我总觉会有事发生,结果,被送走的却是你。后来我知道了那人便是拓跋海,便想清楚了。”
“所以。”洛澜伸手抓住了沈锦墨的手,感到沈锦墨的手剧烈地一颤,却按紧了不许他抽走。“原是我对不起你。”
这其实也是困扰了他十年的心结。洛澜一直觉得,若细说起来,却是自己对不起锦墨更多些。知道了锦墨被送到了那样不堪的所在,除了救锦墨,这十年他也没想过什么别的。这些年来,他年少英俊,确有无数男女示好,他却总觉得锦墨替他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受苦,自己哪有心思与其他人花前月下。至于之后的一切,也都是理所当然。锦墨遇险,难道能不救?锦墨发疯,难道能不陪?
——原是责无旁贷。
至于陪到了床上去…是和他以前想的不太一样,不过倒也没什么所谓。
“不是!”沈锦墨像被针扎了一样跳起来反驳,“那怎么能怪你!如果真的是你被送去,我…”
事到如今,哪怕稍微想象一下当初被送去凌辱玩弄的是洛澜,他心都像刀割般痛。“如果真的是你被送去,我哪有这个本事救你…兴许我就真的以为你死了,在你坟前大哭一场就完了。还好不是你。”
洛澜摇头,“我后来想了很久,拓跋海与沈知远必然是私下里有不浅联系的,他要淫奴,去哪里寻不到,为何定要沈知远的义子?只怕确实是看上了我,也是向沈知远立威。所以这件事,到头来还是要落在我身上的。”说着,他伸出自己右臂,“比起那十年,这算什么?一点旧伤而已,如果那天是换了你,你会不救我?”
怎么可能会不救!沈锦墨知道洛澜是特意开解他,但看到洛澜的右臂就还是下意识地觉得手疼。浓浓的愧疚感又铺天盖地传来,压也压不住,“我今日…太过分了。”
“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洛澜活动了一下胳膊,“其实也没伤到。下次扭左臂吧,左边随便你扭,要不要先试试练习一下?”
下次?还有下次?现在沈锦墨一点都不敢想下次,更不敢想扭胳膊的事,右边左边都不敢。他甚至觉得下次哪怕碰一下洛澜的胳膊他整个人就会软了——如果真有下次的话。
“要不然绑起来也行,手和脚都可以绑,也可以绑点新花样。”洛澜仍在那里添砖加瓦。
“你不要说了!”沈锦墨崩溃,又一次想站起来跑路,却被洛澜拖回来,一只手按住他后脑不许他逃,唇轻轻柔柔地在他唇上触了一下。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
“我是你什么人?”洛澜问。
是救我出地狱的光。
可是这句话沈锦墨实在说不出口。
“……”他踌躇一下,说:“兄长?”话说出口他也觉得这个答案简直大错特错,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紧扣着他在床榻上胡天胡地的情景从脑海中闪过,爱意和他此刻不敢面对的欲念强烈得几乎要把整个人淹没。他和洛澜之间,哪里是什么兄弟关系。
果然被洛澜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头,“重说。”
“…我最重要的人。”
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