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端与白云意等人到达别庄时已是晚饭时分,饭桌上,所有人都敏锐地意识到,沈锦墨与洛澜此刻的关系非常微妙。
其实,如果这两人在卧房中厮混,不出来吃饭,没有人会觉得奇怪。
如果沈锦墨像之前一样把洛澜扣在自己怀里不放开,一边嘴上阴阳怪气一边卿卿我我,毫不知道自己眼睛里的喜爱都快要溢出来,也没有人会觉得奇怪。
如果经过侠义会一跪之事,沈锦墨下定决心要好好待洛盟主,真正像情人样甜甜蜜蜜,那倒也不奇怪。
此刻洛澜手脚的穴道都已解开了,看起来神完气足,也并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只是,两个人虽并肩而坐,但隔了一尺的距离,沈锦墨连眼睛都不敢往洛澜身上瞄,夹菜时手臂不小心离得近一些都要像触电般缩回来,这就奇怪得很了。
沈锦墨如坐针毡一般,洛澜倒是一如既往风轻云淡,该吃吃该喝喝,桌上一盘青笋炒肉他多夹了两筷子,沈锦墨就面无表情把那一盘菜推到了他面前,于此同时脸黑气压低,让桌上再没人敢看那盘菜一眼。
洛澜瞧了瞧他,心里好笑,吃饱便起身回卧房了。沈锦墨又食不知味地吃了两口,也推开碗碟就走。跟着他的背影走了几步,忽然又想骂自己眼瞎——这身形他之前为何没看出来?那样俊逸的骨架,可不就是当时月下一见就让自己惊艳的模样?
洛澜没关门,只把门半掩了,意思很明显,可以进来。
然而沈锦墨看着那张半掩的卧房门,犹豫许久,却迈不动步子。
真的……不知如何面对他。
其实沈锦墨知道,洛澜根本没有对他真的动气。——最开始那些更过分百倍的混蛋事自己都做过了,他也没生气。哪怕自己此刻没心没肺地再把他扑倒在床上,那人只怕也只会漫不在乎地再说一句“请用”。——可是沈锦墨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他此刻还是想把自己弄痛过洛澜的手砍了,但也知道砍手也没法解决问题。
要么,负荆请罪?或许要洛澜打自己一顿,心里能舒服点?
此刻,厉端与白云意也回了卧房。
原本在极乐宫时规矩极严,二人主奴分明。后来厉端携白云意一起到了天极阁,把刑堂和极乐堂的权柄交了一半给白云意,平时规矩也待他松了很多。像今日这样一同出门办事时,只要出了天极阁的大门,厉端便不再要求白云意守奴宠的规矩,也不用随时跪下见礼。有时白云意甚至隐约有错觉,觉得出门在外时,厉端更像是把自己当情人待的。
但厉端对他如何,他也早已习惯了不去多想。总之这个人给什么便是什么,给鞭子也受着,给甜头也尝着。反正自己离不开,逃不了,随随便便这样有一天过一天就是了。
此时回了房,白云意早已养成了习惯,进了门就匍匐跪在厉端脚下,一句话不说地等他吩咐。厉端却一把将他抱起来揽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卷着白云意的头发玩,又对他说:“出门在外,可以不跪的。”
白云意道:“听主人吩咐,主人不要我跪那便不跪了。”
对他来说,跪与不跪都是一样。总之厉端要他做什么,他便乖乖做什么。什么高兴与不高兴的情绪,他没有,也不配有。
厉端沉默了一下。白云意莫名地觉得这人心情有点不好,心想自己或许又要挨顿鞭子了。厉端却岔开话题,问:“云儿有没有觉得那两人有趣得很?”
白云意知道他问的是洛澜与沈锦墨,点头道:“是很奇怪,我看在沐阳城外马背上还好得很,不知方才这一会发生了什么事。”
厉端低笑,“估计阁主是终于醒过神认出人来了。”
白云意一怔,忽然意识到,“难道阁主之前寻的那人就是…”
厉端道:“原本我也不知,但洛盟主自己主动上门时我便猜了五分了,这几天看他们相处,倒是觉得八九不离十。这世上能有几个人对他以命相救的,怎么可能还有旁人。”
白云意在心里咀嚼着厉端所说的“以命相救”这四字,心里想:这辈子是没有人会救我了——身子和心都已经被弄成了这样,救也救不出去。嘴上却淡淡地说:“原来主人已看出来了,却没有对阁主说?”
厉端的手探入了白云意衣襟,在腰侧缓缓描摹着,道:“自己心悦的人躺在床上都认不出,有谁与他说。”
白云意总觉得厉端这话说得似乎意有所指,但已被调弄得熟透的身子被这样摸上来,立刻被引动了一丝情潮。正靠在厉端怀里微微颤抖着等他下一步动作,门口却忽然传来了毫不客气的敲门声。
厉端脸一黑,把白云意往床铺里侧一推,问道:“什么人?”
外面传来了沈锦墨的声音,“我,找厉堂主有事。”
做爱做的事情被打断,换谁都会憋一口气。厉端给沈锦墨开了门,但也没请他进屋,把门推开便在门口问:“什么事?”
“这个…”沈锦墨有些踌躇,“管厉堂主借根鞭子?”
“哦。要打谁?洛盟主惹你生气了?”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