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会想到,孟占山选的竟是独立6团和刚从战场上下来的鲁南独立团。贺司令刚来不了解情况,方政委可是明白人,他对此大惑不解。收到消息后,方政委立马派人通知孟占山赶来开会,商量选拔部队的事。孟占山从驻地一路赶来,到达司令部的时候已是日落西山了,大地完全蒙上了一层铅灰色。方政委正坐在座位上,抬头凝视着孟占山,他那深陷在黝黑脸庞中的滚圆虎眼以77尖弹的威力直射孟占山。两人的关系很近,所以方政委就单刀直入:“小子,搞什么鬼?居然要选独立6团和刚从战场上下来的鲁南独立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独立6团的谢振国闹过不愉快,现在他的团长被撸了,正郁闷着,你们能处好吗?鲁南独立团就更邪门了,我刚去过牡丹江,他们在山海关和四平损失很大,建制都打残了,现在正在休整。虽说补充了兵源,可战斗力明显下降,你怎么能选他们?”孟占山扬起眉毛,微微一笑:“我说,政委,这你就不明白了,跟你我不藏着掖着。这士为知己者死,一个部队能不能打胜仗,很关键一条是能不能上下一心。不错,谢振国是和我有过不愉快,但我看得出来,他是一员猛将。现在他的团长被撸了,心赛油烹,我去团里看过他,告诉他想带他南下,他哭的稀里哗啦的。您知道,这败军之将,最想言勇,我给他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还怕他不跟咱一条心?说到这儿,政委,我还想求您一件事……”“停——”孟占山的话刚出口,方政委就抬手打断了他,方政委沉吟了一下,说:“这个要求也不过分,好,我尽量办……”孟占山的耳朵嗡的一下子就竖起来了,眼睛瞪得老大,一脸奇怪地问:“天呐,政委,我还没说呢?您就——”方政委笑笑,“你小子,不就是想让谢振囯官复原职吗?是不是?……回头我和贺司令商量一下,争取如你所愿……还有,我会告诉他是你小子一力促成的,让他承你的情,以后尽心尽力辅佐你。”“哎呀,我的好政委!”孟占山大喜过望,连说话都不利索了,“您……您……您……您简直太伟大了,让我说什么好?……您……您……您简直就是天字第一号善解人意。”“少拍马屁!快说!那鲁南独立团又是怎么回事?”方政委毫不松懈,继续追问道。“嘿嘿,那个团的团长叫郭胜利,也是一员猛将,还是我的抗大同学,我们配合起来一定默契!我说,连打败仗,我给他一个正名的机会,还怕他不勇往直前?”说完,这小子冲方政委意味深长地一笑,方政委却熟视无睹。方政委当然明白孟占山的意思,也觉得如此甚好,甚至觉得隐隐有些佩服,但又不便公开表扬,怕这小子得意忘形,他沉吟了一会儿,忽道:“可是,据我了解,这两人虽然都是猛将,但却缺乏智谋和机变,而你小子最善此道,比猴还精。我说,你们可是两类人,能尿到一个壶里吗?”孟占山倒是认真了,朗声回答:“嘿嘿,政委,这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对同志就要量才使用,用其所长。他们缺乏智谋和机变,那执行力就强,这智谋和机变有我就行了,我要的就是坚决执行命令的同志。”“嗯,倒也昰……”方政委点点头,仰起脖子认真地看着孟占山,脸上的表情越发柔和起来。这小子,对于人选问题居然如此深思熟虑,尽管他不想表扬,可还是忍不住说:“说的对,战场上执行命令是第一位的,要是遇到个不听话的,来个战场抗命或是临阵脱逃,那还了得?有了这两个人,你的命令就能得到不折不扣的执行,这样一来,你就如虎添翼!”孟占山挠了挠头皮,脸上不自觉地红了一下,随即就落落大方起来,他狠狠地想:“娘的,幸亏方政委不了解咱的过去,要是了解,恐怕说什么也不会同意这么安排了。”是啊,方政委怎么也不会想道,这个家伙曾经“劣迹斑斑”。方政委很为自己的慧眼识珠而高兴,当初他把孟占山派往东安,而且置于谢振国之上,实在是捏了一把汗。那不能不说是一步险棋,可方政委仍然大胆地趋子前往,实在是一种大智大勇。他相信自己的眼光,而且他认为用人之道最关键就在于“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事实证明,他对了。孟占山确实是一员虎将,自从去了东安,那里的剿匪形势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首战东安,再战大甸子,再加上两打刁翎,全都打了个满堂彩。现在看来,此人当初那句“叫我去剿匪,实在是一种浪费。”绝非孟浪虚言。此人胆大心细,智勇双全,思维方式变化多端,为人处事从不拘泥于形式,实在是百里挑一的良将。派他去正面战场,也许真能打出个名堂,大杀四方也犹末可知。可是,方政委忘了,他曾和陶司令通过电报,对方在一片欣慰之余突然冒出一句“谢天谢地!”,如果他对此话深究的话,也许就能明白其后的深意。可是,他没有。如此一来,他就看不到孟占山的另一面了。如此安排,两个团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成了孟占山的“嫡系”,这无疑会为将来埋下了一颗“祸种”——此人胆大包天,一旦再次抗命,将会缺乏强有力的制约,从而得以施行。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军令如山倒,下级服从上级,那是战场上的铁律。可是,就有那么一部分人,崇尚敌变我变,善于机断专行,为了不让战机从身边白白溜走,宁愿挨枪子也要选择一条不归路。方政委哪里知道,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