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跑了!”“狗日的又垮了。哈哈,我最少打掉了三个敌人!”“我靠,我还没打过瘾呢!!”眼看着冲锋的日伪军狼狈地退下,徐家坡阵地上一片欢腾,战士们都在为刚刚取得的胜利欢呼雀跃。可在一片欢腾之声中,韩山河却静坐在指挥所的角落里焦躁地抽着一根叶子烟,满脸的愁眉不展……很快,在段峰的召唤下,一营的三个连长来到了指挥所,一个个眉欢眼笑。韩山河赶紧摸兜,掏出一盒揉皱了的烟包,小心展开,抽出干瘪的烟卷一人分了一颗。一连长顺子接过烟卷惊叫道:“哎呀,团长,老刀牌!抽得不赖呀!”二连长周二虎点上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挤眉弄眼道:“过瘾!团长,这仗打得顺呀,把小鬼子砍瓜切菜,这烟再一抽,准把狗日的一个不留!”段峰笑着骂道:“屁!看清楚了,当面之敌顶多有一小半是鬼子,其余的全是伪军!”二虎一拳捣在段峰的肋巴骨上,痛得段峰直吸冷气。三连长周大虎笑道:“可不是嘛,这伪军的心理素质也太差了,咱们一发动反冲锋,狗日的掉头就跑,把在后面鬼子都冲乱了,鬼子开枪都拦不住。”“就是!”大虎的话音刚落,二虎就接上了茬:“真他娘的怪,鬼子的战斗力好像也下降了,往日就算伪军逃跑,鬼子也会挺着刺刀跟咱愣干,可这帮鬼子却边打边撤,根本没有要玩命的意思。”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闹,韩山河却坐在那里一声不吭。二虎伸手在韩山河眼前晃了晃,调侃道:“团长,咋地?打了胜仗还不高兴?”韩山河猛抽了两口,抬头道:“同志们,我笑不出来啊……这打了胜仗固然高兴,可问题是……这几乎印证了孟占山同志的情报,当面之敌就是鬼子的辎重部队加伪军,这帮家伙既想搞出声势,又想保护粮食,所以不敢全力以赴。”众人一怔,顺子沉思了片刻,突然道:“团长,既然是这样,何不把二营,三营也调上来,冲下去搞他一下,即能杀伤敌人,又能抢夺粮食。”“嗯,好主意,干!”大虎大为兴奋,立即表态。二虎也是精神大振,使劲点头道:“干!过瘾!……要我看呐,咱们至少有七成把握。”面对众人的兴奋,韩山河却仍然沉默以对,继续喷云吐雾,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段峰插话道:“不行!现在敌情不明,万一敌人是故意示弱,引诱我们进攻,那就糟了。”“嗨!——”二虎一脸的不满,嘟嘟囔囔道:“我说,你们这些当领导的也太怂了吧,哪像孟团长,在虎穴里也敢拔牙,那叫一个过瘾!”“二虎,说话留神!”大虎大声斥喝道。二虎不服,兀自梗着脖子反驳道:“我说错了吗?……哥!营盘山那一仗你又不是没参加,孟团长那是什么胆?比天都大!”听到这儿,韩山河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他狠狠地将手中的烟卷掐灭,四下里看了一圈,正色道:“不错,孟团长是胆大,可那是因为他眼光过人,总比别人看得远,看得准……没有那金刚钻,就不要乱揽瓷器活……另外,孟团长虽然胆大,可从来不蛮干,依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估计就是孟团长在这儿也不会去打……大伙想想,孟团长为啥冒着危险来给咱们送信,那是因为他觉得鬼子有诈!鬼子如果是虚张声势,那么他们的主力到哪儿去了?会不会给军分区下了一个套?如果是那样的话,咱们可就是唯一的活棋了……所以,咱们必须保存实力,准备做更大的事,而不是为了蝇头小利,抓小放大!”大虎听了大吃一惊,赶忙问道:“团长,你是说,陶司令他们有危险?”“我靠!不会吧,他们不是进山了吗?”二虎深表怀疑。“是进山了!难道鬼子就不能进山?……同志们,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韩山河表情严肃地道。一时间,几个人都是一愣,然后是一片沉默。突然,不远处的警戒哨发出了预警:“团长!有情况!”韩山河连忙站起身来,拿出望远镜朝坡下观望——远处的土路上忽然烟尘大起,随着辚辚的车马声,一支长长的队伍正迅速赶来,前面是日军,中间是二三十辆骡马大车,后面是伪军,足足有七八百人。眼看敌人来了增援,其他人面色铁青,韩山河却面露笑容。二虎见状,不由疑惑地问:“团长?咋敌人来了增援您还乐上了?”“傻小子,敌人来得越多,陶司令他们就越安全……如果敌人不是虚张声势,那我们之前的猜想就是错的!……唉,但愿如此……”
听了韩山河的话,二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胸脯却拔得老高,一副大有学问的作派。段峰嘿嘿一笑:“就是,咱们得好好试一试来敌的成色!”“同志们!”韩山河大声命令道:“从现在起,徐家坡阻击战才算真正开始,我命令,赶快各就各位,准备战斗!”日头已经西斜,天色已近黄昏……原本以为两股敌人在山下汇合后,会抓紧时间发起攻击,不料敌人却不慌不忙地开始吃干粮喝水,丝毫看不出要立即进攻的样子。“嗨呀!怪了啊团长,这小鬼子真他娘可爱,太阳都快落山了,还要饱餐战饭!”眼见于此,警卫员大龙不无戏谑地对韩山河说。“想打夜战?……”韩山河端着望远镜,凝神望着远处的鬼子,自言自语道,“不对呀……鬼子不好这一口啊!……”忽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随着“嘀!嘀!”的集合哨声,上千名日伪军开始迅速集结,只一袋烟的功夫,数支队伍就押着骡马车开始分批撤离,人马杂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