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佑年说他装,这简直是他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明明他哑掉的喉咙就是拜张佑年所赐,却还被抓着问他是不是哑巴,要他说话。笑什么,你又在打什么主意。丑话说在前头,你随时可以跑,但花店收留你的那对夫妻呢?张佑年嗔笑,语气冰到了极点,好好配合,我不会为难他们。沈桂舟讷讷地望着前方,手撑着浮雕墙,减轻压在膝盖上的重量,眉心皱起。回答呢?嘭的一声巨响,张佑年再次发狠地将手拍在墙上,眸光凛冽。真打算当一辈子哑巴吗?说话!沈桂舟嘴唇一张一翕,喉咙连口气都出不来。哎哎哎,怎么了这是。隔间的厕所走出来了个卷毛,扶着墙壁走得东倒西歪,满脸通红,抬起手背搓了搓嘴巴,打了个酒嗝,年哥,既然人到了就快进去吧。你的小宝贝都在里面待多久了,就等你表白呢。张佑年收回眼光,抬手握上冰冷的把手,突然止住动作,淡漠开口:等等。他抬眼在沈桂舟身上细细打量,嫌弃地皱起了眉头,你就穿这样?沈桂舟垂眸逡巡着自己的衣服,洗到起球泛黄的白衬衫,衣角还有他方才蹭上去的血渍,穿这身表白,寒碜得阴森。阿卷,去把我买的衣服拿过来。张佑年朝卷毛一挥手。年哥,那衣服可是你买给余确的礼物。另一件,多买了的那件。张佑年似笑非笑,对着沈桂舟,那件再适合你不过了。卷毛闻言,艰涩地吞了口唾沫,朝沈桂舟投来怜悯的目光。 有够贱的啪嗒一声,ktv隔间的门打开又合上,隐隐约约从里面透出些鬼哭狼嚎来,带着些中气不足的沙哑和半死不活的放纵。吼一晚了还没吼够啊。卷毛嫌弃着,合上了房间门,将一黑色盒子递给沈桂舟,哝,衣服。沈桂舟往后退了半步,摆手摇头,指了指自己,将手抬至胸前,勾了勾食指,掌心贴着衣服向下横划。张佑年眉头紧蹙,眼看就要发飙,卷毛抬手挡在他跟前,目不转睛地看着沈桂舟的手势,等等,你再比一遍。沈桂舟照做,张佑年的脸都快拉到地底了,沉声道:你做什么?
我有衣服?卷毛跟着沈桂舟的动作,念出声来,是这个意思吧。没想到有人能看得懂手语,沈桂舟轻轻点头,紧锁的眉心松散了几许。张佑年带点儿深究地看了他几眼,轻嗤一声,拿过卷毛手里的盒子拍到他身上,为了装哑巴还专门学了手语,真够敬业,但这衣服你还是得穿。你替我表白,穿得这副磕碜样,我的脸往哪放?没等沈桂舟反应,张佑年用力把他往厕所的方向一推,他一个没站稳,踉踉跄跄地摔在地上,后背因浮汗而湿透的衬衣贴紧了上来,触感冰凉。透出的丁点儿腰间晃过张佑年的眼眸,张佑年嘴角噙笑,语气森冷,有够贱的,迟到三十分钟就为了给我看这个。三分钟,抓紧换完滚出来,我耐心有限。饶是脾性再好,经这么折腾也会生气,但沈桂舟只是抿着嘴撑墙,缓缓起身,抱着盒子走进了厕所。他清楚的,张佑年这么疯癫的性子,什么都做得出来,阿雅和大藤对他很好,他不敢冒这个险,他不能重蹈覆辙。身后传来张佑年的一声嗤笑,瞪我那会还以为你这三年有长进了,没想到还是一样的懦弱。你不是沈时疏,你也永远成为不了沈时疏。≈ap;ndash;衣服摸起来质量不错,柔韧轻薄,就是太贴身了。沈桂舟站在厕所半身镜前,满脸屈辱。这根本不是件正常的衣服,黑色的上衣裤子,像两块拼凑起来的破布,这掏个洞那掏个洞,该漏的地方封得严严实实,不该漏的地方漏了个遍。春意转暖的季节,忽冷忽热的风肆意地往破洞口钻,长袖长裤跟摆设一般,起不到半点左右,加上ktv还开着冷气,沈桂舟冷得发抖。他不可能穿着这件衣服出去。沈桂舟抻着手,正打算将衣服脱下,突然,身后传来嘭的一声,一只脚踹开厕所门,沈桂舟怔愣着回头,只见张佑年眼眸微眯,在他身上上下游离,满意地翘起嘴角,虎牙锋锐。沈桂舟就这么僵持着,穿也不是,脱也不是,弓着背撒起放在一旁的衬衫,蹲着捂住身子,耳根发热,一脸羞愧。但只是徒劳罢了。张佑年踏着步子,一下一下地踩在沈桂舟悬挂着的心上,蹲在他跟前,慢条斯理地抽出沈桂舟拿来遮挡的衬衫,利落地丢进垃圾桶。正好合身,很适合你。张佑年伸手,重新拉上沈桂舟褪离肩膀的袖子,又顿住手,哂笑了声,蓦然使劲,拽下了那半边袖子,露出沈桂舟瘦削的肩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