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亮起一盏昏灯,花园里的兰草被秋雨晚风吹扰成乱作一团的模样,蒋黎桢坐在藤桌旁修剪插瓶的洋牡丹。
沈初尘从内厅推开露台上的玻璃门,为母亲披上一件薄衫。
“你妹妹呢?”蒋黎桢抬手拢了下肩头的薄衫,视线往内厅看去,神色有些不悦。
沈初尘弯腰拾起一根洋牡丹的断枝,随口答:“在和唯唯她们贴喜字。”
他低头默然片刻,又忍不住说:“姆妈,我跟你商量件事情,行不行?”
蒋黎桢头也不抬:“说吧。”
“你能不能对千禾态度稍微好一点?”
蒋黎桢抬起目光,放下手里的花艺剪,向来笑意盈盈的面孔一下冷起来:“我怎么对他不好啦?”
沈初尘顿了半晌,才说:“我就这么跟您说吧,千禾现在真的是很优秀了,在美国读博,拿全额奖学金,做项目又能赚钱,您好端端在饭桌上提什么博士生养猪的话题,不是在故意贬损他么?”
“这怎么能叫故意贬损他?我只是随口一说,又不是针对他。”蒋黎桢的面孔上仍存留一丝愠色,但是语气却和缓许多:“不过千禾现在这么优秀,我作为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长辈自然也会替他高兴。但这和我们家没什么关系你知道么?他顾千禾就算书读得再多,长得再帅,可他只要还想继续跟我们小语好,那就没戏!”
沈初尘无奈,胳膊抵在藤桌上,撑着眉骨顿默片刻,叹息一句:“怎么又绕到小语身上去了。”
蒋黎桢冷声冷气地说:“真当我看不见你们在下面那些眉眼官司?你也是个拎不清的,小语本来和霆呈处得蛮好的,你非要把千禾喊回来,怎么?嫌你妹妹日子过得太安稳了?故意给她找不痛快是吧。”
沈初尘提高声量,无可避免地替千禾反驳:“难道小语跟何霆呈就一定合适么?双飞家庭有多难经营你又不是不知道。”
“小语跟霆呈不合适,还可以分开。跟千禾如果再不合适,那他俩还能分得掉么?”
话说到这,沈初尘一时也无可辩驳,隻得低头保持沉默。
蒋黎桢瞥他一眼,自顾自说:“阿尘,你跟千禾从小就是最要好的,这我都明白。但他跟小语要真合适的话,七年前他们就不会分手了。况且他现在在美国发展得那么好,如果又因为小语而闹起停学回国的事,你觉得你妹妹可以担负得起他这一生的未来和前途么?”
-
次日,是婚礼前的最后一天。
由于婚礼当天早晨没有传统的接迎亲仪式,所以前一日,男方家就需要安排好所有宾客入住西郊的某座豪华度假山庄。
而初语这日最后的任务就是陪束唯取回定製的婚纱和礼服。
婚纱店内,束荔累到瘫坐在沙发上,一手紧紧揽着嘉允,凑到她耳边低声问:“宝贝,我姐夫是不是贼有钱?刚听店员说我姐定製好的那件主纱全价要六万多”
嘉允低头玩着手机,懒得抬眼:“还行,你不知道你姐夫干嘛的么?”
“空军飞行员?”束荔往试纱间看了眼,淡淡地说:“我好多年没和我姐联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嘉允放下手机,转头看着束荔,“我了解也不多,你想知道我可以帮你问问我哥。”
“算了。”束荔靠回到嘉允肩侧,仰头不知望着什么,眼神有些茫然,“说实话,我挺羡慕她的找了个有钱的老公,这辈子就不用再过苦日子了。”
嘉允懵了一下,无语地撇开眼:“我还以为你要祝福她。”
束荔默了默,视线落到试纱间内缓缓拉开的帘布上。
顶灯投下柔暖的光影,将婚纱鱼尾似的拖地裙摆衬得多情而动人。束荔望着前方镜身中姐姐的面孔,目光恍惚了一瞬,几近无声地说:“当然祝福她。”
傍晚时分显露的天色柔恰而温暖,软风拂到人的面孔上,依恋着不肯离去。
街边的泡桐抽去了蓊郁新绿的颜色,枝梢在一夜间染上萧瑟秋意。
路旁的束荔倚抱着嘉允,抱怨:“你哥怎么还不来?我都快站不住了。”
嘉允把她往外推:“快了快了,他说就在附近了。”
而初语和束唯则安静站在一旁,看着两个女孩斗嘴打闹。
当顾千禾的车开到马路对面,他降下车窗和嘉允打了个招呼,示意她们在原地等,他从道路前方掉头过来。
那一刻,束荔昏昏倦倦一整日的大脑骤然响起警钟,她抱紧嘉允,凑到她耳边惊声感叹:“卧槽,你哥居然开宾利?!”
嘉允挣扎着从她的桎梏中脱身,站在一旁冷眼瞧着她:“关你什么事。”
束荔好脾气地摆出笑脸,又往她身上扑:“宝,这可太关我的事了,把你哥介绍给我吧,真的,我爱表哥,我可太爱你表哥了!”
嘉允嫌弃地撇开脸:“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吧!我看你是爱宾利还差不多。”
“宝贝,把你表哥介绍给我吧,我保证,做你嫂子,我一定比”束荔说着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