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点头:“小夫人,这密室是殿下多年前来扬州暗访时所设,方才我赶路绕了好几个胡同最后折返到这,这石门机关缜密,除了我和殿下甚少有人能找到,您在这躲好。虽然殿下让我保护您不需回去,可我,我必须回去,殿下他身边近卫只剩十几个,我怕……”沈灵书咬唇,声音发颤:“我明白,你快去!”石门缓缓关闭,凌霄走之前留了火折子。沈灵书小心的吹开,一点点暖黄色的光亮带来些温暖,可也只能着凉她眼前一点。她从小没经过这种事,此刻躲在着冰凉的密室中,被幽闭的空间,冰冷的地面包裹,心中只剩下害怕,无助。她闭上眼,便是陆执持剑决然的背影。不,沈灵书,你不是一直都期盼着他死么?你恨透了他!恶人有恶报,这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么?你为何心中惴惴不安,为何这般诚惶诚恐?沈灵书心虚杂乱,无法思考,只得闭上了眼,心中念起了神佛。突然,火折子骤然冷灭,沈灵书吓得一激灵,美眸无措睁开。一股从里到外的寒气将她萦绕。她的心脏骤跌,泛着阵阵抽痛。沈灵书疼的唇边咬溢出声,那股极为不好的预感令她遍体生凉。 哽咽周遭伸手不见五指, 石门又将外面的声音隔绝的死死的。黑暗中,沈灵书的感官渐渐变得清晰敏锐。不知怎的,她明明什么都听不见, 却总觉得像是有一道沉重的脚步声走到了门前, 推开了门,然后停住, 过不多时,那道脚步声又开始往前走,再然后就是冗长的沉默。沈灵书胆战心惊,小手攥着凌霄走前留下的短匕, 哆哆嗦嗦的横在身前, 咬唇凝视。会是那帮刺客么?究竟是谁派来的,刚刚那枚弓箭为什么直射她的眉心?难不成是奔她来的?沈灵书大脑飞速思考间, 却骤然听见石门缓缓转动的声音。“嘎吱……嘎吱……”刺耳的扭转声在耳边轰隆隆响起。巨大的声音令她感官失聪,沈灵书美眸瞪圆, 心脏狂跳不止, 将匕首举着面朝前方。“小夫人!”那石门缝隙中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沈灵书身子骤然松懈,脚踝酸软,整个人跌在了地上, 匕首“哐当”一声砸落,溅射到那双黑靴前。凌霄费力推开石门, 看见角落里颓然发抖的少女,心石落定,朝她伸手:“小夫人, 没事了!”从密室出来后, 凌霄便引了沈灵书去了东厢暖间。沈灵书身子蜷缩久了,腿有些麻, 跛着脚跟着他走。刚一进殿,沈灵书便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裙衫,如出一辙的味道。“他没死?”小姑娘偏头问。凌霄嘴角抽了抽,小夫人是希望殿下死还是不死呢……雾色的帷幔中隐约可见床榻上躺着的男人。沈灵书对这场景并不陌生,可是真见到他活生生的躺在这,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我去煎药,麻烦小夫人您帮我看着点殿下。”耳边传来凌霄的嘱咐声,沈灵书以手支颐,倚靠在床榻边。她希望他快点醒过来,她想知道采茵的下落。可又怕他醒过来会无休止的,如同从前那般。这般交叠扭曲的心思将她的心乱成一团,只消看他一眼,都遍体生凉,无比恶心!榻上的陆执眉头紧锁,额上浮起一层薄汗。“书儿……”男人唇边轻扯出声,遽然猛地惊醒。陆执眼神僵滞,直看着床身顶部,胸腔起伏着,久久未停。他想起了昏迷前看见凌霄带着残卫杀了回来,而后他倒在了血泊中。他做了一场梦,似是陷入迷雾中,梦境的伊始是漫天鹅毛大雪。是他和凌霄从扬州返程的时候。他不记得自己曾去过扬州,可循着梦中的轨迹一路望下去,让他遍体生凉。同样是年底,二皇子陆运带着一道士回京,父皇病重,危在旦夕,而他心口撼痛,终日寡欢,只坐在东宫里抱着灵位,不闻朝政,不去监国。梦境渐渐转为阳春三月,窗外绿柳随风而动,他看见姑姑带着亲卫闯进了东宫的门。宁安长公主进殿后,一把夺过近卫的佩剑,随后一剑砍了那灵位,凤眸哀怒:“沈家一门三口骨枯黄土,从太庙被剔了出来,纵然可怜,可是景宴,你当真要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女子,眼睁睁看着万里江山被妖后挟持么?”
等陆执走出东宫后才发现,朝中诸党羽已全然被萧皇后把持。他恍然惊醒,梦境的结尾,他看见了自己的结局,金銮殿下万箭穿心而死。太子薨逝,二皇子为中宫名下养子,顺理成章继承储君之位。同年四月,嘉元帝驾崩,太子继位,改国号为宣。“书儿……”陆执唇边轻呢,眼角不可抑的泛起了红。“你醒了?”对面的女郎淡淡问。陆执再度睁眼,眼前的沈灵书美眸瞪圆,带着探究,静静的坐在他身边。他终于知道她为何一直躲着他,抗拒他,害怕他,厌恶于她。是了,他的袅袅究竟是有多痛,才会抱着等他回来的信念一直缩流云殿那间小屋子,孤立无援。寒冷,冻疮,病痛,毒酒,七窍流血……她在死前的最后一刻,是不是觉得她的陆执哥哥骗了她,根本不爱她,才会一直冷着不见,避之不及。陆执眼眶滑过湿凉,心中亦不敢再想下去,不敢想他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对她的!“醒了。”他刻意压着声音,却难免哽咽。沈灵书“哦”了声,平静的问他:“采茵在哪?你能不能放了她?”太子似乎一怔,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他自嘲笑笑,下意识想起身,却牵动着肩膀上的伤,这一下疼得他眼冒金星,唇齿打颤。陆执咬着牙,声音暗哑:“去叫凌霄。”沈灵书点点头,起身一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