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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家宴(1 / 7)

程和的皇都之行尾声将近,临行前还有一事,便是筹备已久的皇室家宴。

他打算与程祯一同入席,掐着时辰进宫,先去了嘉德殿。不巧程祯正忙,只得由薛鸿材领至偏殿稍候,意外发现大学士伏项安也在。

“伏大人,”他讶异,“怎的不往朝露台,却在嘉德殿候着?”

“文王殿下,别来无恙。”伏项安不愧为文士,连礼都行得有几分儒雅气韵。“殿下来寻陛下同去?”

程和点头:“大人也是?”身为皇后之兄,伏项安这国舅自然也受邀参加今日的家宴。

“先前正巧与陛下议事,原本瞧着时刻近了正准备收拾动身,不想岑太宰怒气冲冲地闯进来要与陛下议论,还不管不顾地将在下撵了出来。”言语间略带无奈。他与岑伯群一向政见不合,只要在朝堂上旁观过哪怕一次,就可知二人水火不容。

“皇兄可是同岑大人起了冲突?”程和往书房紧闭的大门瞥去,眉中担忧尽显。

“今日早朝,陛下问起皇城中何故连月频出衙役缉拿无辜百姓之事,岑大人脸色不大好看。但在下也只是揣测,不知现下所谈是否与其有关。”

大约是程祯怀疑货郎所说岑伯群脱不了干系,程和心中有数。正推敲个中具体缘由,书房内传出瓷器摔碎的刺耳脆响,程祯拔高音调仍敌不过岑伯群盛怒之下浑厚的训斥。两扇木门如何挡得住这等鸡飞狗跳,程和哪见过这阵仗,起身想去察看程祯,又知此举不当,踌躇不定。

程和虽知太宰前朝得势,却不知他竟胆大包天,敢对天子出言不逊。心疼之余更是怫郁:“太宰向来如此吗?!”

伏项安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只是叹气摇头。“想必陛下一时半会儿也脱不开身了。在下同殿下先行,去朝露台等陛下吧。”

程和知道大学士看出他心里不好受,不想让他再听。他只恨自己对哥哥身陷囹圄不仅无能为力,甚至一无所知,一时愧疚至哽咽难言,只点点头、抬步向外了。

待程祯姗姗来迟,不仅程和与大学士,太后、皇后,加上千里迢迢赶来的永昌王程高,都已入座。伏珆抬手示意宴始,尚膳、执巾等侍菜的宫人、歌舞的男女伎子等一干人便如同演练过一般,井然有序地各司其职。

“若不是哀家老糊涂了,这山火还是春末开始的。”空泛寒暄来回后,太后思及程高此番来意连连感慨,“如今入秋数月,竟还没有散去的势头,昌王,你辛苦了。”

程高摇摇头道:“是儿臣治理不力。印象中儿臣幼时在通州,年年惯有山火,来势却从未如此汹猛。”

永昌王明面上的母亲是已故的前朝德贵妃,实则不然。

气候干燥以致山火难消是近十年雨水渐少才有的问题,地处西南的通州原先山清水秀、气候凉爽,是颐国修建避暑山庄的宝地。当年先帝在通州避暑时,出宫遇到一名气质不凡的风月女子,心荡神摇,春风一度后为其赎身,碍于身份不能迎回宫,又购置了宅院。通州遥远、书信不便,先帝时隔数年再去山庄时才意外得知两人竟有一子,正是程高。

阴差阳错,程高以八皇子的身份被迎回皇都宫中时已有十岁。先帝恐他因出身被兄弟看轻,就将他交由德高望重、早年丧子后再未育的德贵妃抚养。不过先帝的担忧是多余的,程高从小长于市井,深谙为人处世之道,没有半点皇子的倨傲又见多识广,除了老五起初偶尔言辞尖酸刻薄些外,宫中几乎人人都喜欢他。

“通州有些男女百姓自发结成的地方兵,勇猛非常。儿臣借他们之力在火势刚起时上山伐树,试图将起火的一带同林中其余部分隔开以断绵延之势,奈何人少势单,原先还能指望天公作美,只是雨水越来越少,如今是难之又难了。”

“可有试过反火或凿渠引水?”程和问。

他点点头:“所有的法子几乎都用尽了。反火过于依赖风向,通州水域又多在地势低处,难以逆流引至山上。”

在一旁静静听着的大学士发话道:“永昌王殿下可知,前些日子顺郡新涌入大批流民,在下同陛下商议该如何安置时提及将其分散至境内各地以防聚集生祸。殿下若是乐意,在下可将其中身强力壮的男女拨往通州,正好为治山火的地方兵添些人手。陛下觉得呢?”

“……嗯?”程祯正在走神,听见有人叫他才略带迷茫地抬头,见是伏项安便敷衍道,“既然爱卿觉得可行,那便这么办吧。”

程高一听,登时喜上眉梢:“如此甚好,定能为民兵增力不少。”

“那在下明日就差人下令去办。”

“多谢。”程高又道,“本王同伏大人先前仅有几面之缘,大人乡音又浅,今日一听有些耳熟,可是与通州有些渊源?”

伏项安微微一笑:“殿下好耳力。在下年少及。

即使掖好了被子,他仍然直直地盯着被遮住的伤痕累累之处,方才动情的余温尽褪,浑身冰凉地坐到天光大亮。卯时过半,程和悠悠睁眼就对上哥哥满面愁容,甩甩头醒神,翻身起来握住他的手:“哥哥可是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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