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不逗你了,”盛燕冶站起身,抓过椅背上挂的披风扔过去,“这会儿外头雨小,朕就不多留你了,回府歇着罢。”
盛燕予稳稳接了披风,行礼道:“臣弟告退。”
“去吧。”盛燕冶笑着点头,“路上小心。”
昭平十三年,陈渊涉江南贪墨案,罢黜其右相官职,贬为赣州刺史。同年宣和帝下令废除左右相制度,集权为宰相统领,并命原左相窦晓为宰相,自此朝堂形势剧变。
自从宫中回来已有两三日,因着陈渊被贬,往日人来人往的陈府清静不少。陈檀溪在书院那边告了假,陪“风寒重病”的陈渊在家休养,到也乐得清闲。
虽然在外人眼中陈府岌岌可危,景乐衍却是丝毫不避讳,日日都上门拜访。
那日他早早便起了床,在库房里挑拣好一番,兴致冲冲地带着礼物到陈府敲门,却只见到了折回府取伞的车夫刘叔。
等他骑着快马冒雨赶到宫门处,陈檀溪已进了宫,手里的伞到底没派上用场,直让人懊恼。
不过好在陈檀溪并没有生病,叫陈渊和景乐衍都齐齐松了口气。
陈渊当时本是心里窝着气,谁知陈檀溪为了他竟冒雨求见,心顿时软了一半,却又难以给自己台阶下,只得故意晾了晾这不乖的妹妹,装作不在意她淋完雨的可怜样子。
事后陈渊冷静下来又觉得过分,担心陈檀溪生病,便假借自己风寒的由头寻了许多医师来给她把脉,开了厚厚一沓方子,煮的药汤又浓又黑,看着便骇人,陈檀溪喝完就吐,神色比病了还虚弱。
午后,湘竹阁里,陈渊端坐书桌前看着文书,陈檀溪在旁边贵妃榻上懒懒倚着靠枕,昏昏欲睡的模样。
窗外一两声鸟鸣,陈檀溪突然一个激灵坐直起来:“几时了?”
陈渊抬眼看了眼滴漏:“申时一刻,怎么?”
“有事要出府一趟,”陈檀溪整了整压皱的衣摆,“待会儿便回来。”
“嗯,让江闲跟着,注意安全。”陈渊端起茶盏轻呷了口,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陈檀溪应了声,便径直出门去了。
拘在府里好几日,猛然见到外头的景象,竟觉得心情格外松快,更不必说还有个笑盈盈的俊公子捧着吃食候在前面。
景乐衍在茶摊已等了有一会儿,见到陈檀溪就是眼睛一亮,腾地站起身来,又莫名觉得局促,扭捏半天,将手里吃食递出:“小溪,尝尝这冰翠饴。”
陈檀溪却不接,从怀里掏出帕子,踮脚为这人擦了擦额上的薄汗:“排那么久的队也不知道热么?”
“不热,”景乐衍笑道,“还没入夏呢。”
陈檀溪佯怒般瞪了他一眼,惹得景乐衍哈哈直笑,又顺势牵住她的手:“走吧,去湖上玩。”
陈檀溪点头,两人便一齐登上景家的马车,往澄心湖去了。
这厢陈渊听了手下人的汇报,轻轻将手中书搁下,冷声问:“江闲没跟着?”
“回主子的话,未曾。”
“嗯,你下去罢。”
书房重新只剩陈渊一人,他兀自笑了两声,喃喃道:“真是长大了啊……”
已经不会乖乖听话的妹妹,还真是令人不甚愉快。
天微黑时陈檀溪才回了府,本想悄悄溜进自己院子,谁知一进院门便看到陈渊坐在院中悠悠喝着茶,旁边还有一个垂首而立的江闲。
“哥哥……”陈檀溪心虚唤道。
陈渊眼也不抬:“去哪里去了这么久?”
“去买了点零食小吃,订了几套头面和衣服,”陈檀溪边胡诌边观察他的神色,“绝味斋的人太多了,排了好些时候。”
“是吗?”陈渊轻挑眉,“怎么不带着江闲?”
陈檀溪偷瞄江闲,见对方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便半撒娇道:“就是在街上逛逛,哪里用得着阿闲跟着。他才从荆州回来不久,我想叫他多歇歇呢。”
陈渊呵笑一声,站起身朝屋内走去:“过来。”
陈檀溪连忙跟上,又给江闲使眼色叫他回去,江闲欲言又止地原地踌躇片刻,终还是默默退下了。
屋里只点着一盏灯,昏暗的光线里看不清陈渊表情。香炉袅袅吐着烟,一片寂静,不知翠兰去了哪里。
这里只剩下两人,陈渊索性开门见山:“你今日是和景乐衍出门去了,是不是?”
陈檀溪坐在他对面,紧张得甚至觉得有些头晕:“……是。”
“为什么不和我说实话?”
陈檀溪抿抿唇,小声道:“兄长不是不喜欢阿衍,所以……”
这两天景乐衍上门拜访,陈渊一直没给他什么好脸色,时时刻刻都要盯着他动向,恨不得直接将人轰出府去才好。
因此两人便约好府外见面,好叫陈渊眼不见心不烦,谁知居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陈渊紧紧盯着她,眸色沉沉:“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么?”
陈檀溪脑中隐隐作痛,莫名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