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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檀溪换好衣服走出屏风,嘟囔道:“你这衣服胸口也太紧了些,勒得人喘不过气。”
季敏馨早已穿戴齐整坐在床边,闻言目光不自主扫过她的胸口处,又极快地收回。
陈檀溪注意到她的目光,也看了一眼她的胸口处,突然笑起来道:“哎呀,没想到季姐姐这么平呢。”
季敏馨脸上似羞耻地红了红:“这不重要。”
“不重要便不重要罢……”陈檀溪笑吟吟道,“不过不要以为我会感谢你,这身衣服就当我买了,今日的事情不准说出去,否则你就完了,知道吗?”说罢陈檀溪便将自己的荷包扔向她。
“嗯。”季敏馨接住荷包,点了点头,“事关你清誉,我定守口如瓶。”
陈檀溪在心里默默想,这女主真是单纯善良如斯,她想的跟自己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儿,不过只要自己的目的达成便好,女主误会便误会了吧。
“季姐姐知道便好,”陈檀溪推开门迈出步子,“我便先走了,季姐姐好生坐着罢。”
“等等,你——”季敏馨张了张嘴,还未说完,门便“嘭”地被关上了,堵住了她想说的话。
屏风后遗落的湿衣服露出一个角来,季敏馨看了一眼,思绪有些飘忽。
以后再寻个机会送还给她好了。
这厢陈檀溪匆匆返回教室时,文学课早已结束了。
沈良生站在走廊等她,见她回来,无奈地叹了口气:“……黄夫子说要罚你抄国文十遍。”
陈檀溪几乎能想出来黄夫子找不到她人时暴跳如雷的样子,顿时一阵头疼:“十遍国文,那不是要我的命吗?”
这破书又厚又晦涩,抄起来绝对累得不行。
沈良生见她苦恼的样子,温声道:“我帮你吧。”
“不用,”陈檀溪努力地咧嘴笑了笑,“你我字迹相去甚远,黄夫子一眼就能看出来,到时还难免连累你。”
沈良生,大名沈舒,文学大家沈重之子。沈良生自小成名,才华横溢,学富五车,十五岁时以一篇《观世论》惊动盛都文坛,早早被当今圣上预定为内阁大学士,前途无比坦荡。其容貌清隽俊逸,气度温和,还被盛都倾慕者们取了个“玉公子”的代号。
这样一个痴迷且专于学问的人,陈檀溪有时实在想不明白到底为何和自己熟络到一起去了。
沈良生点了点头,沉默片刻,问道:“你方才去哪里了,怎得还换了身衣服?”
陈檀溪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随口扯谎道:“去后院赏花不小心摔了一跤,裙子上沾了土,找人借了件衣服。”
沈良生担忧地轻皱起眉,还未开口说话,忽地剧烈咳起来,表情似有些痛苦。
陈檀溪连忙上前轻轻为他拍背,紧张问道:“你还好吗?”
沈良生咳了好一会儿,终于缓了过来,一张白皙的脸涨得通红,眼里蓄着隐隐的水光,可见是真的难受极了:“……抱歉,让你见笑了。”
沈良生哪里都好,唯独一点就是天生体弱。
沈夫人生他时难产大出血,在拼命将他带到世上后就不幸过世了,而沈良生也因为生产时间过长险些丧命。后来虽抢回一条命,却羸弱多病,只能常年与汤药为伴。
“没关系,”陈檀溪安慰道,“我家手下有几家医馆,改日我去为你拿些滋润补体的药,慢慢喝着,一定能好起来的。”
沈良生最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但还是露出笑容,眼神温柔道:“嗯,那便多谢你了。”
傍晚,一天的课程终于结束。
陈檀溪最后一个才离开,慢吞吞揣上要罚抄的《国文》,神思恍惚地向外走,谁知刚走出教室门,迎面便撞进一人怀中。
陈檀溪本有些恼的,谁干什么要堵在门口,结果一抬头,便惊喜地瞪大眼:“阿衍?”
“我是来等你的,”景乐衍低头看着她笑道,“我订到了锦笙楼的天字间,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尝尝?”
“当然,”陈檀溪点头如啄米,“听闻那里的饭菜味道甚佳。”
景乐衍故作委屈:“只是这样吗?”
陈檀溪“扑哧”笑出声来:“那自然不是了。若是旁人,拿什么好饭菜请我也不一定赏脸,也就是你了。”
景乐衍景小侯爷,镇关侯嫡子。镇关侯与陈父早年曾一同征战南塞,两人杀敌布阵的本事不分伯仲,义气相投,遂互相引为知己。因着两家父辈的关系,陈檀溪自小便常常见到这位小侯爷。一般大的孩子最容易玩到一处,更何况是景乐衍这样的活泼性格。两人春日爬树掏鸟,夏日泛舟采莲,秋日登山赏枫,冬日溜冰堆雪,笑闹着一起长大。
这样好的情谊,若是更进一步也是应当。可惜原主后来着了魔般迷恋那淮安王,对景乐衍的殷勤视若无睹,甚至要与他划清界限。
原主本有大批追求者,可身败名裂之时,却只有这位景小侯爷坚定地相信她并不是坏人,相信她只是一时被蒙蔽,还愿意站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