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变清晰了,“人间烦恼太多,不如来画中休息片刻。”言下是邀请之意。
我说:“画中无岁月,回乡烂柯人。”
看在风景不错的份上,本少爷婉拒。要是她再纠缠,本少爷就丑拒。
墨迹灵动鲜活,逐渐凝聚成人形,眉目温婉,眸中春色常驻。她依旧发出邀请,看人的眼睛带着钩子,我有点不耐烦。
“他不愿意。”是那个男人的声音,他出现在我身边,莫名地让人有安全感。
她看到他后明显畏缩,淡了身影,花鸟山水也随之消失。
一看周围还是在荒废的寺庙,但他没有走。
“你怎么来了?”
“我是你的守护神。”
“你怎么不等我被困,在我孤立无援求助无门时再英雄救美,趁机博得本少爷欢心呐?”
寻常套路不就是这么演的?危险之下的相助不更让人印象深刻,心怀感激?他倒好,不等那画里的精怪现出狰狞面孔就把她赶走了。
“你不愿意。”
他只重复了前面的话,一瞬间我懂他的意思,一时语塞。
哼,真是个傻子。早知道就不问了,本少爷才不会承认有一点点被触动呢。
“那你先前凭什么摸我头?”
“小少爷像一团火,很有活力,很可爱。”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能平淡地说出这样的话。
“哼!”本少爷突然不想和他继续聊这个话题,谁知道他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看在这一次的份上,本少爷既往不咎。
“你说你是神仙,那你能带我去天上看看么?是不是比人间更繁华,更自在?”
他似乎犹豫了一下,看着我的眼睛若有所思,但还是答应下来,“好。”
像是从一个梦到另一个梦。
天上确实比人间京都更雄伟壮阔,或许是登高望远的缘故,所见气势恢宏,隐在云雾间又多了几分仙气。
我看到他变了身衣服,红的,挺喜庆,层层叠叠很多件,绣着繁复的暗纹,不经意处的缀饰也是珍贵的珠宝玉石。或许是神仙赴宴的盛装?
“你不带我到处看看?”
“仙君,您回来了。”一个仙童驾云而来,对他行礼。
他挥了挥手,仙童退了。
“等等,去你家看看?”
后来的事,我记不清了。他的仙府什么样,我忘了,只记得有些熟悉。
印象最深的一幕是他希冀地看着我,问道:“可愿长生?”明明高高在上,却仿佛低若尘埃。
我道:“不愿。”
我问他:“你可知我字为何?”
不等他回答,我便自答:“我字长乐,从来不是长生。”
他很失落,眼里还有我不懂的哀伤,他似乎说了什么,但我不记得了。
又回到了那座古寺,我躺在整理好的床榻上,耳边恍惚听见他对我说“好梦”。
梦里,我看见天上白玉京,看见十二楼五城,还看见仙府里的神仙,祂们都对我和善地笑。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一看周围,竟然是荒郊野外。
本少爷这是先被画中仙邀请,后梦游天庭了?稀奇事哟。
咦,那里怎么有个穷酸书生?他的腰间有一个香囊?还挺精致的,那料子不错。
我示意书童邀他一叙。
“公子。”他作揖。
我挥挥手,直言:“你的香囊从何而来?”
“这是一位小姐所赠。”
“给我看看?”虽然是在询问,但不容置疑。本少爷骄纵惯了。
大概是看我这边人多,他乖乖地递给我,也不顾那位小姐的清誉了。
我打开香囊,倒出了香料,将内胆外翻,果然,有柳府的标识暗纹。
“大胆书生!你可知这是柳府已故柳三小姐的东西?”
“什么?”书生震惊。
我观他有些心虚,便知其中有猫腻,吩咐侍卫携信物去给柳府报信。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那柳三小姐不知为何暴毙,对外称的是出门游玩遇流寇被害,我自然是不信的,柳家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那书生的结局,我几乎可以预见。要么被打回原籍,甚至被暗地处理,要么成了上门女婿,从此贵人相助飞黄腾达。
如果书生有真才实学,后者可能性更大。借着这个机遇,柳家不会放过他,只等一朝金榜题名,榜下捉婿。
几天后,听说一个书生失足落水了。
之后我倒是没有遇到什么怪事。
先前不是说花月巷开家酒楼嘛,本少爷去了,败兴而归。
花销挺高,当然这对本少爷来说不是事儿,关键在于这钱花得不值。说是酒楼,菜也不值,酒也不值,其实还是以色侍人,可人更是不值,这花月宴空有个噱头罢了。
点心是倭寇的,歌舞是前朝的,很难不叫人起疑心呐。本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