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妓哪里纯粹了呢？可他偏偏就是最纯粹的。

他把上床认认真真地当做工作来做，不会因为肢体接触多了，就产生多余想法。

即便是被张其宇性虐到差点出事，也没在他这里说上一个客人一点不好，因为他很清楚，他拿的就是这份钱。

面对他这样一个优质金主的正式表白，但凡他心歪一点，都会答应。

而不是掏空自己，捧出那一点心尖上的眼泪，拒绝自己。

他很清楚，江晚言的拒绝，其实是告诉他，这才是真正的、纯粹的、一个男妓能够给出的喜欢，是可以不为物质所动的。

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江晚言的喜欢，是可以拒绝他。

这一刻，宋迟意才真正喜欢上江晚言。

思绪轮转，一念之间。

宋迟意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伸手揉了揉眉骨，复又睁眼，“那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江晚言观察宋迟意的神情，觉得应该是接受了他的说辞，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想了想，低声道“不清楚，可能会去一个物价低点的城市，重新买个便宜一点的房子，再找个轻松点的活，就这么退休养老吧。”

江晚言说着说着心情也好了许多，这毕竟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

他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托了宋迟意的福，不然他可能还在黑暗中挣扎。

然而，宋迟意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的心情瞬间凝固：“如果我不放你走呢？”他从未想过，宋迟意会这样说，会这样坚持。

江晚言神情一滞，颇有些不可思议，毕竟他从没想过宋迟意——宋大少会耍赖不放他走。

他明白以宋迟意的素质，绝不会做什么非法囚禁，打压监视的违法行为。

可他还要这么说，那……那他……江晚言心中复杂。

“你的继父我已经替你解决了，你没有必须要离开这个城市的理由，可你还是要离开这里”他顿了顿，轻声道“是因为我，对吗？”

江晚言眼睫颤了颤，他盯着面前的茶几，没做声。

宋迟意也不需要他出声。

“或许你觉得，你已经精疲力竭，可是，你不是第一天喜欢我，对吗？在过去的那些日子里，你面对我，你喜欢我的时候，很累吗？”

宋迟意渐渐柔和了眼神，虽然名为包养，但那几个月其实一直氤氲着彼此心知肚明的情愫。

“你只是怕和我建立情侣关系。你总是强调自己是个烂人，你怕我把你拉到阳光下晒，对吗？”

江晚言不自觉地咬住了唇。

宋迟意一直观察着江晚言，他掰过江晚言的肩膀，让他和他面对面，手抚上了江晚言的嘴唇，口中轻哄:“别咬”。

江晚言可以应对粗暴的，残忍的，侮辱的客人，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一个温柔到他心颤的追求者。

他的心仿佛宛若割裂成两半，一半柔和的劝他:此一时彼一时，他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为什么不为自己勇敢一次呢？宋迟意他值得。

另一半则是悲观的诘问他，他配吗？一个有着十多年卖淫经历的烂货，值得这一份比宝石都璀璨的感情吗？

宋迟意一直在注视江晚言，自然看得见江晚言的神情开始松动。他再接再厉，以他这辈子从没有的温柔姿态

“我得承认，江晚言，促使我表白的原因确实是因为你要走，我意识到你会离开，我却没办法挽留你。我这个人向来去留随意，但唯独你，我舍不得。江晚言，不会有第二个人让我这样了。”

宋迟意的眼神无奈又温柔，明明是浅淡的神情，却仿佛要灼烧江晚言，心脏剧烈跳动，胸口的热意上涌扩散到全身，四肢百骸都透露出暖意，红晕渲染整个脸庞，耳垂像是要滴血。

他心中慌乱无比，没法想象一个富二代要怎么和一个男妓成为荒谬绝伦的情侣关系，但就算这样，他也无法忽视心中不可抑制的甜蜜。

他神情闪烁，并不敢看着宋迟意，两种情绪在心底激烈的交战，手下的沙发布料被不自觉地揪起，他无法开口答应，却又自私的无法开口拒绝，整个人就拧在了那里。

手背上突然覆上了一抹温热——是宋迟意的手，他的手修长，骨节分明，养尊处优的手上没有任何瑕疵，这是不管他再怎么刻意保养也媲美不了的。

他不经意抬眼看去，却撞进了宋迟意那双桃花眼里，以往只见到过那双眼里令人沉醉的情欲，什么时候他看向自己时，竟也有如此让人心折的深情呢？

或许，或许……早就有了，只是自己已经很久不敢看他的眼睛了……江晚言怔怔然想到。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反复尝试了几次，才出了声，声若蚊蚋——

“那、我们、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