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了,等风暴过去你准备再仔细建建那里。
可你没想到风暴一直不止息,在第三天的时候变成了骇浪,第四天,你的木屋轰然倒塌,你没有办法看到下方的情况,你从船舱下冲出去,你背后的手下也风雨飘零地摇晃追着你——
上将!!
他们一直喊,回来!!
然后你们一串人都来到木屋的废墟边。
那个巢穴早就被破坏了,巢穴只剩下地基的残片,其他都无影无踪,你往下潜,被挂着牵引绳索的手下拼了命扯回来。你知道现在是找不到的,你们去找也是不合理的,你回到船上的时候感觉一身冰凉,这时你意识到自己抖得厉害,而且咬牙得快要把牙咬碎了。
你恨所有人,哪怕没有恨的理由,你怨恨天气,当然也怨恨米格尔。你开始摔打、发狂,你没有叫任何人进来受罪,因此只有你残虐地对待自己,外面的呼啸根本没有停止的迹象,如果可以的话,你想把天穹都踏断,再用靴子碾碎。
在一周之后,风暴终于停止了,在转弱的一小时内一切就开始复原。然而却发现限制海域的最广处被破坏了,很难说是否是人为的,总之提供了米格尔离开这里的条件。你当然祈祷他平安无事,你们在阴云密布的天气里不断进行海域检索,然而到处,到处都没有你的米格尔。
你又一次摔打、发狂,你大步在卧室里来回,指着鼻子斥骂无辜的人,你想把所有人都一枪崩了,然后是你自己。你知道自己不正常,别人也知道,可你们都无可奈何。
于是得了,你这个王储的亲兵,荒唐得肆无忌惮的人,开始在船上酗酒,发火。遇见你的人不得不忍受你这该死的样子,自认倒霉。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你的船医发疯似的跑来找你。
你差点一枪给他开颅,他吓得坐在地上,米格尔!……他喘气喘得话都说不清楚,米格尔!他在——
你一下起身,把船医提起来,你们一起赶去,米格尔在医护室里。你看到他熟悉的长尾垂在地上,你冲过去,发觉他痛得厉害。他看到你,却笑不出来,他的脸总算红得厉害了。你看到他肚子上的动静,他没办法说话,他在疼得厉害地生产。
你什么也做不了,你只感觉这里的光太明亮了,刺眼得你一切都看不清楚。你只能看到那被你钟爱的私密处一股一股地涌出血水,那雪亮的钻石勾着血丝,阵痛来临的时候那健硕的鲨尾都疼得僵了。你害怕得不得了,你不知道能做什么,只能白睁着眼睛惧怕地看。
米格尔离你不远,然而却好像很远,非常远,你像是坐在一圈很黑暗的影子里,医生、护士们的动作引起山峦拱起与塌陷,你的冷汗没完没了流淌下来。你想牵米格尔的手,现在没人顾得上你,那你爱不释手的尾巴淌着好多血,血挂到地面上,医护们来去的时候就在地上留下斑斑驳驳的脚印。
你才刚找回你的巨鲨,你不知道自己是否是在祈祷,但是求他了,求他留在你的身边别把你轻易割舍掉。
你说不清楚为什么不能失去他,你从前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而且就算你仔细想了,恐怕也不管用。你这个人太冷血,说好听点叫动物性太强,你无所谓失去,你想留下的理由多了去了,霸占、独占、玩耍、新奇,但你现在害怕失去。
你没有怕过,第一次怕,所以不知道为什么,你甚至突然嫉妒起那个孩子,在这么可怕的时候正窝囊在米格尔的肚子里,不用出来担心。你巴不得是你,你巴不得此刻你可以躲在米格尔的肚子里啜泣,他该是你的母亲,他该安抚的是你。
你从未感觉如此煎熬,你被烦躁、愤怒、仇恨、崩溃、荒谬、放纵都浸渍过,但从来没有被煎熬从头到脚地洗礼一遍。当医生转过来的时候,你简直看不清楚医生的脸,上前扑的时候扶住了医生,不然你就要跪下去。
上将!很平安!您看,是女孩子!
你才没看,你根本顾不上看,很平安这几个字唤回你身上的温度。你扑到米格尔身边,还有医护围在病床的下侧,他们在清理和处理他撕裂的伤口。那勾得你变成牲畜的肉腔现在是软弱的、合不拢的,还会出血。但你就光在米格尔脸颊边,你睁着眼睛看他,视物时不时模糊。
你听到新生儿的哭声,准确来说是你孩子的嚎啕大哭。呼吸,呼吸,小孩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哭,所以你们的女儿哇哇地哭了,米格尔听到了,你也听到了。
米格尔抬手碰到你的脸,你的眼泪从他的手腕滑下去。他看起来真疲倦,你把脸贴靠下去,在他的颈边拱来拱去。你想要他抱你,可你怕他累,你不敢说。
但米格尔真的抱你,他觉得你很可怜一样拥着你,在你们孩子的哭声里他轻拍着你,好像你才是他生的那个孩子。他把你向下带了一些,好把你推到他可以育儿的乳房前,他松开一只抱你的手,把乳头托到你的唇边,又拨你的嘴唇让你张嘴,再他低而轻地喊了你的名字。
别哭了,吃吧。
你的米格尔这么说。
你毫不犹豫地吮上去,因为你是他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