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词在隐约察觉到一丝眩晕的同时,看到迎面走来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是虞寻他们班的一名女同学,上大课的时候见过,总坐他附近。那女生长得很清秀,也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他们,她脚步放慢,扭头和身边同行的人说了什么,然后往他们这走来,打招呼的时候眼睛盯着虞寻,说话声音有点不自然:“班长。”“这么巧,”她笑起来有个很浅的梨涡,眼睛亮亮的,藏着什么心思一目了然,“看来我们还挺有缘分的。”说着,她视线又落在虞寻手上,找到新话题交谈起来:“这个好可爱,是那个射击摊位上的奖品吧,上次我路过的时候见过,但我太菜了,总是打不准。”“……”“我一直想要这个,”她引出最终目的,鼓起勇气说,“如果你不要的话,能送给我吗,我请你吃饭。”云词在很轻的眩晕后,感觉到情绪被无端放大。又来一个。这人身边怎么这么多人。刚走一个学长,又来一个。云词想说“他不送”,但现在东西归虞寻,对面还是个女孩子,他没有发言权,但此刻情绪上涌,也不想听虞寻会说些什么。他自己也知道这情绪来得没缘由,也没有任何立场,但就是不希望虞寻靠近别人。任何人。无论是男是女,都不行。于是他借着那股被放大的情绪,没说话,只是像之前在火锅店里那样,又伸手拽了下虞寻的衣服。很细微的动作。对面女生没有发现。但虞寻察觉到了,他怔了下,对女生说:“不好意思,不能。”“我也很想要,”他难得认真地说,“所以送不了。”女生被拒绝也不意外,她勉强笑了笑,说:“好吧,我朋友还在等我,那我先走了。”女生走后,云词才松开拽着他衣服的手。回学校的路上,两人陷入某种微妙的沉默里。从云词开始回应起,他和虞寻之间的气氛就变得很奇怪,隐晦且暧昧,互相都不敢试探,不敢打破。但是云词感觉那杯饮料的度数似乎有点高,他泛上来的情绪并没有因为虞寻的拒绝而消散,于是他在持续的眩晕中忍不住说:“平时是不是也有很多人。”他这话说得突然。虞寻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街边路灯灯光下,虞寻那张脸被照得更加惹眼,他今天穿了件黑色冲锋衣,身形挺阔,这人鼻梁、下颚的轮廓线其实很锐利,显出几分不好接近的倨傲感,但总被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和过于绮丽的眉眼打破。加之这人总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话语调也戏谑。云词:“很多人靠近你。”他补充,“像刚才那样。”
这句话说完,持续的微妙气氛终于被撕开一道口子。半晌,虞寻攥紧了手里的东西,他喉结很重地动了下,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反问:“很多人靠近我,又怎么样。”他声音很低,终于还是忍不住,哪怕心底依旧觉得不可能:“你会在意吗。”这句话问完,彼此都心知肚明某层纸被彻底撕开了。长街上,有阵风穿街而过。虞寻后知后觉,发现这条街就是开学时候,他正被学生会拉着采访时,偶然遇到云词的那条街。那天刚开学,他听说西高有部分老同学在附近聚餐,他想也许云词会在,在附近转了会儿。当时他刚报道完,走在比西高大上不知道多少倍的学校里,恍然发觉哪怕同校,他和云词之间,也许也很难再碰上了。然而就在采访的时候,长街对面,有个人转着钥匙圈走了过来。钥匙圈转了几圈。停下的时候,他对上了云词的视线——就像现在这样。……虞寻问完,依旧像是在等待被审判一样。哪怕云词已经留下太多痕迹。片刻后。云词没有回避他的视线,说:“会。”或许是酒精,又或许是刚才那阵风,眩晕感变成了一种飘起来的感觉。云词继续说:“会希望这些人都别靠近你。”其实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虞寻还是垂着眼,自嘲似地笑了下,没什么底气地说:“我平时还算一个挺自信的人,但到你这就不是了,你这样说,我会以为——”他停顿了一下:“以为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云词很干脆地回答他:“不是。”虞寻感觉心脏被这两个字紧紧地掐住了。不是。不是什么,不是喜欢。云词站在穿街而过的风里,他忽然间,想起很多和虞寻之间的往事。有时候不去想,但回首才会惊觉,这个人在自己生命里已经出现太久了。高中三年,他所有重要的节点和事件,这个人都以“敌人”的身份参与着。好像早在意外成为室友之前,他们就已经是对彼此来说最特别的存在了。他迎着风说:“不是以为。”“不用以为,也不是有点,就是喜欢。”“这个, ”云词又指指虞寻手里拿着的小摆件,“很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