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人强——这可不是他不尊重皇上,是皇上自己要求的。
“我累了,今天不想在地上滚来滚去,咱们换个方式。”康熙不自觉行了身份带来的便利,一手背后,一手屈指敲了敲桌沿,说:“把糕点搬下去。”
韦小宝不知用意,来到桌前将糕点一样样往椅子上搬,多余的就搁在地上。搬到最后几样,发现桌角多了一块长条状的棕黑木头,体格方正,花纹精致,灯光在它平整的表面上绘上一团边缘隐晦的白色,看着就大有来头,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韦小宝问:“皇上,这是什么?”
康熙知道他没文化,推测他不识得此物,果然猜中,顿了一顿,说:“这叫镇纸。你要是想用,可以。”心里有点后悔,带什么来布库房不好,非带了这染着书墨香气的。
“还挺沉的”好在韦小宝对皇宫不够熟悉,未细想这疏漏,以为放这里可能是用来压桌布,掂了掂镇纸握在手里,心里攀附着说不得的欲望伸展枝条的模糊想法蠢蠢欲动,但他连揭开盖着它的浓纱都不敢,只猜康熙想要他使用这个黑不溜秋的东西。还能用它做什么?
待得康熙倾身伏上条桌,将辫尾撩到肩前,韦小宝不禁呆了。
“皇上,这这”
“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我不想强人所难。”康熙作势要起来。韦小宝“诶”、“诶”地伸手把他摁了回去,心道这打法可是你自己选的,但他还要再确认一下性命安危,弯腰凑到康熙脸侧,挑了挑眉毛,笑得贼兮兮:“小玄子,你真不会杀我呀?”
康熙无奈,抬手敲了他额头一记:“我为什么要杀你?我是那种随便杀人的人么?”
“皇上宅心仁厚,古时明君之所不能”皇上金口一开,哪还有假?韦小宝衷心夸赞,话音雀跃。还是小玄子对他好,除了小玄子,还有哪个皇帝打了奴才叫对方原样奉还的,并且还是以奴才最喜欢的方式?
康熙打断他:“好了,别废话,趁我还没改变主意。”
韦小宝的目光在手里的镇纸与康熙身上来回流转,喜悦淡去后顾虑席卷头脑。皇上虽答应不杀他,可这玩意儿重得很,往轻操作又不便,打下去恐怕痛极,刚刚欢喜若狂之下忘记往细处问,康熙说不杀他,没说不会罚他啊!打完当无事发生是不杀他,若改变主意,上杖刑把他揍成半死不活,那也是不杀他。这时候不便再问问,韦小宝脸颊通红,心道你和那小娘皮有一点相同,难伺候的很,奴才又要忍气吞声受你们折磨,又要能揍得你们爽歪歪,一不小心就有受罚风险,都怪你们变态!他不知道,建宁与康熙同他玩的看似相近,本质上却全然不同,因而有“大圈”、“小圈”之分。
康熙肯定知道拿他发泄他不敢还手,辣块奶奶,凭什么有人含着金汤匙出生,高高在上享尽荣华富贵,有人却生来比泥土尘埃更卑微,一遇到你们这些尊贵人物,就连命都不是自己的?韦小宝被针扎过的左手不再作痛,浑身被康熙捶过摔过的地方却仍有规律地不断弹拨痛觉神经,思绪转到此处不禁大怒,举起镇纸匆匆割裂空气,揍在康熙身上震得他手腕发颤。
康熙半张脸埋在双臂里,险些叫出声来。真当是一报还一报,他随手从上书房将这物事捎来时,可没料到会这么疼,和之前挨过的全然不同,沉郁地在皮肉内碾开压迫骨骼的痛。他确想要重些,但现在似乎有点过了。罢,就当还小桂子的。
韦小宝这日被建宁公主欺负的愤懑遇到了发泄口,每下都注满了货真价实的怒气,频率着实不慢,往往是康熙臀上深入骨髓的疼痛未消又接着叠了一记,随时间累计下来,其难捱可想而知。康熙挨打之余又必须维持身为天子的形象,捞来辫子咬着,喉结滚动偶然的呻吟全模糊地混进身后捶楚的沉闷声响中。痛感仿佛把内脏全挤压在一起,康熙手扒桌沿,绷紧全身肌肉才不至于扭动躲闪,牙齿磨得填满嘴巴的发丝湿透,硬憋回肚里的痛叫融化沁出额头脸侧,另出分支聚结在眼角。
韦小宝还想如平日训上几句,所剩无几的理智总算及时制止住了不知好歹的想法,他将唇抿成一条线,精力的迅速流失让胀热的头脑冷静下来,小玄子是九五至尊,能让他打回来已经是万年难遇的恩宠,特别给他面子了。
他生怕打坏龙体,敛敛力道慢下来,这时才察觉掌心浸透湿热,手骨被一板一眼的死木头硌得生疼,罪魁祸首甚至跃跃欲试,大有飞出去的态势。虽然这是小玄子的目的,没想到机会自己送上门来。他吞一口唾沫,踮着脚走到龙床边上,目光落在康熙身后隆起的部位上,面部顿时烧得仿佛随时都将从微小的毛孔里蹿出火星子——明明以前天天摸啦打啦都随随便便,这回小玄子的姿势最易上手不过,他怎么反而犹豫不决起来?
韦小宝注意力集中在那方寸之地上,顷刻间忘记了小玄子的身份,伸手盖过粗略一按,触感稍硬。龙榻上比他大一圈的醉意朦胧的皇帝此时在他面前如同一只温和顺良的大型动物,乖乖等待被人顺毛,含糊不清地哼哼:“疼,疼,轻一点”
“小玄子,你这里需要处理一下,这里有药油么?”韦小宝大喇喇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