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天时,守地纪,生民婚、丧、嫁、娶皆过的水路。凡有婚事,出嫁人需得乘舟过了水,方可与娶亲人拜堂结亲,过水也说是‘过晦’,讨个吉利。
“帝微氏分封四类,四类宵小离散各地,积久成患。你能想到‘食人’,确实不错,可它不并非怪,而是修炼有所小成的土鲶妖,许是吃过了一两个新妇,因而性喜食美人。”
师兄弟两个一答一问,又说了些话,譬如鲶妖附身媒人之举,应是意欲相看各户人家的好儿女,譬如太衡前往东山头张家,为的是肃清当地妖气,而非单单吃几杯酒,譬如葬身鱼腹的也可能并非新妇,而是些未出阁的小娘子。
百川境民风壅蔽,人牲未绝。虽是游历至此,沈清极到底能从中推出几分事实。他心性淡然,也知徒生感慨无益,并不言谈生民闭塞多艰的话,只拣着话说,却听得娃娃忽然问:“那些姐姐可能回来?”
“便是能回,也不会回的。”他听见自己难得绕了弯答话。修道者尚且身死道消,凡人无辜身死,如何愿意重历一番此中疾苦呢?
这一路行来,娃娃都被太衡周全地护着,未见得吃下什么苦与难。只是老少二人都心知肚明,娃娃在人世已受尽磋磨了。
行出烟波浩渺的一段路,水雾渐趋于浅淡,日光流泻,映照着谢疏眼中的水色。妖类奸佞,话却是不错的。身量未成的稚子小儿如何当得起美人一词?美人美,在皮在骨,亦在于心。他的小师弟年岁尚小,还未出落成什么人物,已然吃尽了世间苦楚,皮肉里却盛着一副慈悲心肠。
他出身商贾巨富之家,少有异才,洞悉世情百态,未及总角之年已而入道,于是独身拜入剑阁,终日与残经古卷相对,性情有如死水,不兴波澜。彼时师徒二人坐谈论道,太衡问他,抛家舍业可曾有悔?他说无挂无碍,何来悔之。
两岸重岩叠嶂,云岚共色,尽皆映入碧水,碧水随波皱。
沈清极声色不动,擘指揩拭了眼前人的一颗泪珠,只说道:“不哭了,师哥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