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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穗大病了一场,当天夜里高烧,第二天送到医院打点滴,她被梦魇住了,在昏睡中胡话不断,一直大哭尖叫。

她陷在一望无际的黑暗里,周身是冰冷刺骨的海水,她睁不开眼睛,嘴巴一张就吞下冷冰冰的海水,她发不出声音,耳朵被海水灌满,身体变沉,她背着双手努力摆动着双脚保持浮动,过了许久许久,下巴被人托住,她感受到那人熟悉的拥抱,将她搂进怀里,拖着她往上游动。

她不停地摇头,想叫他快上去,不然他会死。

但她发不出声音,耳膜嗡嗡,只剩下杨辉把她扔下海之前在她耳边说的那句:“你们俩都去死吧!”

周穗尖声哭叫着醒过来,周母赶紧把她抱住:“穗穗,没事了,只是做噩梦。”

周穗光着脚衝下床,手背的针管直接被扯开,有血渗出来,她像是疯了一般往外跑,泪流满面地喊着:“邢明……邢明……”

她耳朵里听不见其他声音,隻想出去找他,周母实在看不得她这副样子,喊护士来给她打了镇静剂。

人是安静下来了,但是眼泪却止不住。

周母叹了口气,拿纸巾给她擦眼泪,她守在周穗身边照顾了她两天,必要时给她吃安眠药,才让她好好睡了一觉。

周安不再开口说话,周父周母这两天带她检查完身体,发现没有任何问题之后,犹犹豫豫地带她去看了心理医生,只是效果不是很好,周安甚至无法被催眠。

周穗第四天才好转,她睁开眼,看见母亲后,像是刚刚回过神般,她打量着病房里的一切,又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似乎在确认着什么,过了一会,她问:“妈,有没有人来找我?”

“谁?”周母指了指桌上的水果篮,“有个武警来看过你,还有你同学。”

周穗闭了闭眼,眼泪又要掉下来,她吸了吸鼻子,问:“有没有一个穿着黑色毛衣,个头很高,头髮短短的,单眼皮,他不笑的时候很冷,笑起来很好看……妈,你有没有见过他?”

周母沉默了一会说:“你是问那个叫邢明的吗?过来的武警说,他死了,叫你有时间去局里一趟,那边有他的东西给你。”

周穗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说话,她仰着脸,把眼眶的泪逼回去,但她失败了,眼泪还是沿着脸颊往下淌,一路淌到嘴里。

明明是咸的。

她却尝到满嘴的苦。

“妈,我还没带他见过你。”她笑了一下,抬手擦掉脸上的泪,声音带着重重的鼻音,“是我……很喜欢,很喜欢的一个人。”

周母拿纸巾给她擦眼泪:“妈知道。”

周穗忍不住哭出声:“妈……我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周母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隻搂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周穗这些天几乎没吃东西,全靠输营养液,出院时,周母问她想吃什么,她说想吃泡麵。

周母就买了份泡麵,周穗挑了根红色火腿肠,随后看着眼前这杯泡麵默默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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