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初没?看懂,直到看见底下日期,立冬那天。
秦南山唇角压出弧度,心里一点莫名?情绪消失得一干二净。
又?觉得自己行为幼稚。
退出来,摁灭手机,开始收碗。
后来三四天闻依周旋在各种人群中?,看尽各种脸色,说尽各种场面?话,皆是无用。
周五上班,闻依越级去?找了?总经理?,总经理?是个精明干练的女强人,叫李薇,今年四十,小道?消息传刚离婚,没?有孩子。
闻依和李薇并?无直接工作对接,私下也?无过多私交。
总助说李薇只有十五分钟时间给她,闻依勉强把自己当成?自立自强的女性,原以为李薇多少能理?解她处境,可聊不到三分钟,闻依放弃这个想法。
李薇是彻头彻尾以事业为第一位的女强人,气场强大,笑意不达眼底,她冷静说:“闻依,我很欣赏你的工作能力,这次如果魏元要走,你是市场总监的得力人选,但你自己放弃了?这一切,家庭永远是女人事业上升的绊脚石,特别是你这个岗位,我不可能让它一直等?你。”
“当然,如果你能努力再让我看见,我会?重新考虑以后的安排。”
这是给她下了?死刑。
闻依张张嘴,想问她知不知道?严赋这件事,可话到嘴边咽了?下去?,李薇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不可能不知道?,她现在说出来搞什?么小动作只会?显得她是个跳梁小丑。
闻依维持最后的体面?,“我明白了?,谢谢李总。”
调令还未下,公司上下似乎全?知道?这件事,有些关系好的会?来问一问怎么回事,陌生的则当八卦来讨论。
几个徒弟一逮着空就来她工位聊天,为她气愤,安慰,仿佛她们自己事业遭受巨大坎坷。
这天应付完宋清清,闻依口干舌燥,去?茶水间倒水。
严赋也?在,俩人四目相对。
闻依敛起情绪,镇定走到饮水机前接水。
严赋在身后说话,一副小人得志样,“闻依,很遗憾,我们连交手的机会?都没?了?。”
闻依接好水,抱起胸,“恭喜你,凭你自己努力拿到这一切。”
严赋不会?听不出来她话里的讽刺,但一点没?气,“做咱们这行最重要的东西你不知道?吗?你师父第一天带你拜访客户没?跟你说?闻依,跟客户关系再好有什?么用,客户能让你升职还是能让你加薪?”
闻依温柔笑,“当然,我没?有小姨,只能靠客户。”
“可惜了?,以后这么多客户我帮你照顾。”
严赋语气像是知道?什?么,闻依眼睑半垂,思考各种可能性,最终结果无外乎之前猜测两种,要么调走要么给严赋做小,听他这意思调走的可能性大一些。
东区十几家公立私立医院,她手里资源确实不少,搁以前资源为王,但如今医药制度改革,此前该签的合同都已签完,他一接手,确实坐收渔翁之利。
闻依心里不甘,面?上神色不改,“没?关系,希望你能照顾好他们,改天请你喝茶。”
“闻经理?客气。”
闻依回到工位,对着莹亮屏幕发呆,思考这一死局。
手机突然弹出来消息,宣英问是不是遇上什?么困难了??有什?么尽管跟他们说。
闻依愣了?好久,回复没?事。
开学前期闻依很忙,常常早出晚归,有时候回家吃饭,有时候不回,有天晚上身上还带着酒气,秦南山没?问,闻依不会?喝酒,是别人的。
她工作的事情看起来不太顺利,晚上洗完澡直接睡觉,他进屋时已经睡过去?,但翻身很多,睡着了?眉头还皱着。
这天晚上吃完晚饭,闻依没?进屋,坐在沙发打电话,秦南山给她倒了?水过来,去?次卧。
再次出门时通话已经结束,闻依抱着膝盖,一边顺着夏天的毛一边失神。
他靠近,温声说:“过两天产检,得做唐筛了?。”
闻依声音闷闷,“知道?了?。”
这几天他也?忙,俩人没?什?么机会?说话,秦南山顺势在她旁边坐下,主?动寻找话题,“我前两天和庄悦见面?,委婉拒绝了?他的提议,也?说起乔恩,他们应当不会?在一起。”
闻依瞥他一眼,出声:“不在一起最好。”
秦南山试探:“心情不好?”
闻依摇摇头,她其实没?有多难过,只是有些无力,在纽安累死累活付出这么多,最后得了?这么个结局。
她根本无力抵抗,没?人会?在乎一座山上一颗树的你死活,只要它挡了?路,下场不是砍伐就是移植。
她最近会?自暴自弃想,要不辞职换个公司算了?,何必留下来受这种委屈?
可如今医药销售行业乱成?一锅粥,只有一个工作经验的她又?能去?哪里?真走了?又?不甘心,心里想着老娘总有一天要把你们打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