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水鬼胎9
暗色犹如一场猛涨的潮水,瞬间覆盖了整座宅院。所有蜡烛都灭掉了。不仅如此,家仆们寻来的蜡烛和火折子全部泡了水,好似被一层潮气包裹。
“快,快出去买新的!”院里有家丁在喊。
耳边响过家丁们的催促声,钟言则在暗处穿梭自如,无人看到一位“姑娘”从屋里溜了出来。看似无状的潮湿确实正在蔓延,每往前走一步,钟言都能察觉到地上的水渍。他很想看看这些水流了多少,但无奈光线过暗,别人看不清楚的地方他照样看不清。
唉,不知以后世上会不会有一种不会灭掉的蜡烛,不管何时何地都能驱散黑暗,哪怕是三更时分,这世上也是光明璀璨。
不过这也就是钟言心里的瞎想罢了,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东西。
面前好像又有一滩,这水再多一些,就要把他的鞋底沾湿了。钟言边走边躲着水,家丁们忙着乱跑乱找,踩出了一串串的湿脚印,一时间很难区分哪些人的脚印是干燥的。但这些并不能扰乱钟言的思绪,他只跟着平伯言,绕过两间房,走到了回廊的底端。
底端那头有两个人影,一动不动,他们面对着面,好似和身边这场意外无关。
果然啊,这位平伯言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钟言在僻静处起身上跃,踩在廊子的顶上往前走,逐渐靠近了他们。
“东西呢?”廊中一个人低声询问。
“带来了,不过公子可要想好了!”另外一个人回答。
“我昨日思索整夜,唯有如此才能解心头之恨,已经想好了。”说话的人是平伯言。
“不再考虑考虑吗?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公子已有家室,为何自毁前程?”另外一个人还在劝说,显然是希望平伯言打消念头,“您这一步走了就无法回头了,就算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妻女爹娘!”
平伯言已然不顾其他:“你只管把东西给我就是!这是我要的吗?”
那人重重地叹气:“唉,是您要的,无色无味,一旦饮下就无力回天。恕老奴直言,这是不能做的事啊!秦公子病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点起色,您这是……”
“你只管给我就是!”平伯言直接抢过他手里的东西,转身就要离去,只见廊子上头跳下一个人来,身姿轻盈,竟然一直杀到他的面前。
脖子上一冷,平伯言被人用刀刃逼到了廊柱边上,动弹不得。
“手里拿着什么啊?”钟言将刀刃往下压了压。
“你?”平伯言惊讶万分,怎么都想不到竟然是她,“你怎么……”
“我怎么会悄悄地跟出来,还悄悄地上了廊子,听了你们的话,现下又拿刀逼问你,对吧?”钟言看完他,又看旁边的那个,“把事说清楚了,说不清楚,你们两个谁都别想活!”
站在旁边的家丁显然已经魂飞魄散,一时间什么都不顾了:“我说!我说!求女侠饶命!”
“你给他什么东西了?你们竟然暗自勾结,想要害我夫君?”钟言夺过平伯言手里的纸包,“用不用我喂你们吃下去?”
买药的家丁砰地双膝下跪:“这不关老奴的事啊,老奴也只是听命办事!平公子要这种药末,我也只是……”
“他让你找你就找?你以为秦翎死在今晚,你就能逃脱?”钟言将药粉撒在地上,一脚踹开他,“滚,以后别干这伤天害理的事!”
“谢谢女侠饶命,谢谢女侠饶命!”地上的人磕了几个头就头也不回地跑了,而洒下的药粉很快融入地上的水滩当中,逐渐变成黏糊糊的一层。钟言用手扳过平伯言的脸,刀刃从他喉结上移,最终停在了他的面颊一侧。
“为什么要害他?”钟言将刀尖对准他的眼睛,“你不说,我就在你的脸上戳个对穿!”
平伯言不仅没有惧怕,反而理直气壮:“你和他狼狈为奸,难道就不怕报应?”
“报应?我干的事多了,从来不信什么报应,逆天而行的事都办了,还怕你吗?”钟言掐住他的脖子,“说不说!”
平伯言轻蔑地一笑,索性闭上眼:“要杀你就杀了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秦翎他对不起柳蕊,他忘恩负义,始乱终弃,是天下摒弃之人!他生病那是他的报应!”
钟言原本还以为他能说出什么来,比方他说一直憎恨秦翎的学问比他好,比他聪慧,可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心口不由地一紧:“柳蕊?柳蕊可是那位柳家的三小姐?”
“呵,你不配提她的名字!你不配!”平伯言咒骂。
钟言愣了愣,说不出心里头什么滋味。按理说,她人都走了,死者为大,可这会儿还是计较地追问:“秦翎他怎么对不起她了?他们有什么瓜葛?”
平伯言像是自知难逃,心里憋闷许久的话一吐为快。“他们?他们有婚约,这算不算瓜葛?”
“婚约是婚约,又不是他们各自的事,莫非……”钟言顿了顿,居然有些退缩,“他们之前已有……私情?他们之前常常相见,私自订下了终身?”
“那怎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