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忽而面色沉郁,怒气在眼里一点点蓄积。
为什么女人总是对弱者格外在意?
像个废物一样血流不止地趴在地上嚎叫,反而能得到她的关心,这是什么道理呢?
怒火烧起来了,他迈开长腿,看上去却沉着镇定地走过去,还是一句话都没有,牵住丁珂的手却比前边几次都不容拒绝。
丁珂自然不走,“松手,保卫部门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了!”
伤势不轻的于泰也有气无力地说:“把你的狗爪子放开……除非你把我弄死……否则你别想带她走……”
李暮近视线始终在丁珂身上,她越是表现得恨他,他越不放过她,往前两步,走到她面前,在她耳边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那个二级烧伤的弟弟在詹城第一外科医院第几病房?”
丁珂僵住。
于泰双眼朦胧,感觉到不妙,用力叫丁珂:“珂珂……”
“哦,烧伤修复重建二病区……”
他没说完,丁珂已经决定跟他走,扭头对于泰说:“我跟苗苗说了,她会跟你同学联系。谢谢。早日康复。”
她麻木地说完,任李暮近重新牵起她的手,离开大厅。
丁珂不能不管烧伤修复期的弟弟,她打八份工就为他能接受最好的治疗。李暮近拿弟弟威胁她,妥协是她唯一的路。
闷热的天,仿佛又要下雨,李暮近的车上,他不开车,也不开空调。
丁珂麻木地坐着,双眼无神,盯着前方,树影摇晃,倒是给焦黄的路面带来一丝清凉的错觉。
车内温度越来越高,丁珂额头、鼻尖出汗,汗水沿着脸型滑落,打湿她的头发,顺着纤细脖子流淌,滴落在纯白无袖背心。
李暮近像一具冰冻的尸体,一动不动,一丝汗没有。
他的怒火在丁珂跟他走那一刻,消散了。
手撑着头,偏着上半身,他看着她被蒸得流汗,热浪变成雾,雾气催熟脸颊,逐渐变得粉红;饱满杏红的嘴唇微张,没涂唇膏却润得极致;高温使她不自觉加快呼吸,胸脯随呼吸起伏;头发、眼睫毛也潮乎乎、湿哒哒。
眼睛轻盈地张合,没有男人不想爱她。
她就这样,嘴上抗拒,身体抗拒,却发布勾引讯息。
御景观山,她被逼到围栏处,看起来身处死境;捡扣子时,头发垂落到他手臂;东南区派出所门口,她突然眩晕扶住男人的手;面包店里,她走到窗前擦手心汗;刚才巷子口,她在绝处挣扎出一句人渣。
把他逼疯,再楚楚可怜,推一步,走一步,表现得被强迫、被剥削。让他人设更险恶,让别人更深信不疑她可怜无辜。
要么是真纯,要么是真狠。
他更倾向于后者。
主要巧合太过密集,先让他怀疑、让他相信,问她她就否定,再让他陷入怀疑,如此反复。
他看透了这一点,所以目光清冷,仿佛是唯一不想爱她的男人。
丁珂终于不忍了:“你要不开空调,要不让我走。”
李暮近打开扶手箱,拿出盒子,取出帕子,折四折,伸手给她擦汗,又轻又柔,说话腔调很变态:“舒服了吗?”
丁珂不躲,让他擦,也看着他:“能不能让我走?”
李暮近缓慢摇头,表演出来一丝委屈。
瞧他多装,丁珂受不了这么恐怖的人,拂开他的手,要报警,突然找不到手机。
李暮近才把她手机扔给她。
原来手机掉了,她一直没注意,打开屏幕,看到未接来电和短信——
“我到第一外科医院烧伤二病区了,我看卯卯边上没人,他说你兼职快下班了,就让护工先去吃饭了,这可不行,二级烧伤离不了人的。”
“还有你记得回去拿趟户口本,你舅妈在我边上呢,你们姐弟俩落户詹城的话用得着。”
发短信的是她舅,卯卯是丁卯,她弟。
所以李暮近知道她弟情况是看到短信。
她又变得沉默寡言,热汗在蒸笼里开启新一轮爆流。
李暮近打开车窗,热风吹进来,不凉快但吹落了她的汗,变成黏腻的一层光覆在肌肤。
半晌,李暮近关窗,打开空调,开启导航系统,摁语音输入,却一个字都没说。
又过了一会儿,丁珂报了她家地址。
李暮近送丁珂回家拿了户口本,又送她去外科医院。
烧伤修复重建二病区的走廊比空调车都冷,没有风却能让人不自禁地打寒战。
医院最热闹的地方只有急诊大厅和手术室外,时常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喊。到住院部,连保洁阿姨都心事重重,脸上阴雨不停。
丁珂没管李暮近,反正他要走要留谁也管不了,阴晴不定的谁也不知道想什么。
舅舅、舅妈早到了,四人病房的东南角第一次变得热闹。丁卯好像话都多了点,一直跟舅舅说:“好多咯,早不疼了。就是烧得难看,让我看起来又粉又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