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待得闷了,崇苏就把他拿缎子裘一裹,带着他骑马进山里散心。
这日早晨,萧雪正窝在崇苏身边睡得熟。毛毯埋到他的脑袋,他被蹭了下头发,有点痒,钻进崇苏怀里试图继续睡。
“懒虫。”崇苏的声音在他耳边很近地响起,“今天是什么日子?”
萧雪迷糊答:“今天是和师父一起睡懒觉的好日子。”
崇苏低笑一声,好玩地捏他的脸。萧雪被捏醒,他也没有起床气,只很乖地抬起头。
“今天是你的十六岁生辰。”
萧雪这才想起来。崇苏起身,他也跟着迷蒙坐起来,抱着毛毯发呆,过会儿忍不住咳嗽几声。
崇苏穿好外袍,过来摸萧雪的额头:“哪里不舒服?”
萧雪没精神:“有些头晕。”
崇苏出房间去了,萧雪勉强爬起来在房里简单洗漱一番,他今天格外怕冷些,没一会儿就忙回床上去,拿毛毯裹着自己。
崇苏做好早饭端进来,还有一碗热腾腾的汤。等端近了放在面前,萧雪才闻出那是药。
药闻起来好苦。萧雪从小体弱,刚被捡回来那会儿没少喝药。但自从他渐渐长大,他已经很久没喝过药了。
萧雪从醒来就在咳嗽,他知道自己病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房里暖和得很,也没有吃坏肚子。
萧雪苦兮兮捧着碗,崇苏哄他:“一口气喝完,垫颗糖。”
萧雪一鼓作气把药喝了,崇苏捏一颗糖放他嘴里,萧雪听话地含着。他已经开始发烧了。
“师父,我怎么突然生病了?”
“可能昨天在屋外待了会儿,着凉了。”崇苏答:“睡,喝了药很快就好了。”
萧雪只好躺下。药性发开,他出了些汗,躺在床上轻轻捉着崇苏的手指:“师父就在这里陪我好吗?”
崇苏坐在床边,握住他的手,眼眸低垂着:“好。”
“我胸口闷得慌,难受……”
崇苏抚摸他出汗的额角,声音低而带着哄慰:“你会好起来的,别怕。”
不知为何,萧雪心中惶惶不安,他的身体虚弱乏力,心跳很快,人仿佛要漂浮起来,只有牵住崇苏的手,灵魂才不会离开他的身体。
萧雪勉强打起精神,笑着:“嗯,我还等着吃师父做的长寿面呢。”
“等你睡一觉起来,长寿面就做好了。”
萧雪乖乖闭上眼睛。
他睡着了,苍白的脸庞上罩着淡淡的死气。
在他原本的命局里,今日便是他的死局。他会在十六岁生辰这一天病逝,生逢乱世,死时孤独凄苦,无一人在旁陪伴。
无论再如何改变命局,逆转因果,命运终究会在无数干扰中强制修正,达到既定的终点。丧星神入命三世,星神预兆命运,本无法违逆。
崇苏站起身。
他的眼眸亮起奇异的淡金,骤然的火焰吹起他的黑发,农舍小院连同整座山都不见了,他站在一片巨大的悬崖上,崖下火海奔涛,万丈的火焰熊熊燃烧,映得黑夜一片鲜红。暗淡群星化作无数符咒在宇宙苍穹下飞旋,渐渐汇聚成一个庞然如山的黑色巨影。
黑影盘踞天边,缓缓从地平线升起,遮蔽了星光与月亮。黑影睁开双眼,那双眼中若有日月星辰,密密的群星起落环绕,闪烁诡异而美丽的光芒。
“玄冥……我本已决意放过你,不再追寻你我之间的仇恨,为何你还要再次找上门来!”
黑影之声震荡大地,群星变色。崇苏独自站在悬崖边,如一粒渺小的尘埃。
崇苏微一挑眉:“我和你之间有仇吗?水神玄冥千年一重生,每一次重生都是全新的神,记不得上辈子的事了。你若与从前的玄冥有仇,也与我无关。”
黑影里伸出一只巨人的手,重重拍在悬崖一侧,山体顿时崩裂垮塌,巨石轰隆隆滚落,只剩崇苏脚下一方峭壁独立,火焰风中狂舞。
丧星神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水神玄冥,无论你重生多少次,注定生生世世背负杀孽的诅咒,若不想再受我等星神的诅咒,便趁早离去——”
“我倒想问问,你一堂堂丧星神究竟与这凡人有什么瓜葛,这般欺负个无辜的孩子?”
丧星神发出嘲讽的大笑:“瓜葛?呵……玄冥,你也不过是个可悲的神罢了!漫长的寿命带给我们的终究只有遗忘和孤独,这才是天道给予神最大的诅咒,神各有命,人又有何例外?”
“是吗?可惜我不爱听这些规矩,偏就要为他改命。”
“你也知逆天改命的后果,若非取那凡人寿元,便是由你来承担代价!”
崇苏冷冷开口:“那便由我来承担。”
烈烈火海之中,悬崖如刀尖。天象异变,空中卷起重重阴云,云层中飞下水流漩涡,顷刻间带来无尽的雨。水流如瀑裹住崇苏的身体,一时间天地水火相冲,如地狱景象。
下一刻顶天立地的水柱中冲出一巨大妖形,那妖形如山海经中描述的妖怪神仙,比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