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在上,福泽万民。”
崇苏安静开口,声音如某种古老的唱念,在天上地下之间回荡开来。萧雪一时产生仿佛不认识他的感觉,然而崇苏注视着他,那淡然的目光又令他无比的熟悉。
“祸生无常,人成大怨;不善己, 非渡恶。”
崇苏抬手点在萧雪眉心,一点青色的流光在他的指尖闪烁,没入萧雪的额头。天上流动的水纹开始发生变化,流水飞速涌动,发出潮涌的声响,仿佛要淹没整个梦境!
“守常而为道,为天地根,为万物母。”
天上的水流如巨大的幕帘刷然分开,露出天空本来的模样。河水自天际倾泻而下,顷刻间冲进村庄!人们发出恐惧的尖叫,在幻境的碎片里四散逃跑,房屋垮塌,树木被四面八方涌来的大水卷去,大水如野兽横冲直撞,唯独崇苏与萧雪所站的地方像有一堵神奇的屏障,挡住了水流。
萧雪怔愣看着崇苏。随着光没入他的身体,他的意识变得飘忽起来。被洪水冲垮的村庄残骸从他们的身边飞过,人们惊恐的呼救仍在他的梦里回响,这些混乱的声音却在飞速离他远去。
萧雪的眼中流露出迷茫的神情,崇苏在念唱些什么?他的梦境要结束了吗?
他忽而有种奇异的感觉——自己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就遇到过崇苏了。
“崇苏,我从前是不是见过你?”
呼啸的水流与残骸之中,梦境天地变色,即将彻底塌陷。崇苏放下手指,轻抚过萧雪的眼睛。萧雪双目一颤,接着被一只带着暖意的手捂住眼睛。他的眼前一片黑暗,所有声音也随之在这一刻彻底消失。
他只听到崇苏开口说话,向他提出了一个问题:“过去和未来,你选哪一个?”
萧雪忍不住笑起来:“这要怎么选?嗯……其实我比较喜欢‘现在’。”
崇苏的声音含着一丝温柔,萦绕在萧雪耳边:“那么,‘现在’就醒来吧。”
安静的卧室。
“呜……”
萧雪难受地翻个身,身子卷着被子,颈上全是汗。他睁开眼睛,浑身都在发热,额头烫得一塌糊涂。
“我……咳咳……”
萧雪晕头转向,被一双手从后抱过去。崇苏贴一个退烧贴在他头上,拿起水杯递他嘴边:“喝水。”
萧雪烧得喉咙干热涩痛,喝下大半杯热水,人好过一点。外头竟又下起瓢泼大雨,雨打在窗上劈里啪啦地响。萧雪头疼欲裂,忍不住呻吟:“天啊,我怎么突然烧得这么厉害?好想吐……现在几点了?”
崇苏拿来药:“你烧到快四十度,刚才舅舅来看过你,下午给你请了假,让我照顾好你。”
他给萧雪喂药,萧雪乖乖吃了,抱着被子蜷在床上喘气,他的意识还很混乱,雨声也令他烦躁起来:“好像做了个特别乱的梦,还梦到你了……就是不记得具体梦到了什么。”
“一个梦而已,不记得就算了。”
崇苏以手背蹭过萧雪的额角,摸了摸他汗津津的额头。萧雪呼吸几轮,躁意慢慢褪去,退烧贴似乎开始起效了,他不再热得快要烧起来,头也不像最初醒来时那般疼痛。
“崇苏,你去上课吧。”萧雪很不好意思地看着他,“我再睡一下就好了,你不用管我。”
崇苏说:“我放暑假了。”
崇苏念的学校原本早该放暑假,奈何学校又强行让学生补了大半个月的课,现在才补完。崇苏倒来热水,萧雪抱着杯子喝水,现在脑子清醒了,才注意到这杯子不是崇苏在家里用的那个蓝色马克杯吗?
崇苏顺便拿来一条干净毛巾,一小盆热水,先是给萧雪擦了擦脸,接着伸手过来脱萧雪的裤子。
萧雪差点一口水喷出来:“干嘛!”
“你身上全是汗。”
崇苏不容分说,扒了萧雪的裤子。萧雪方才烧得厉害,又裹着被子,大腿根的皮肤都红了,现在还沾着湿漉漉的汗。崇苏抬起他的腿低头给他擦,萧雪一手握着水杯一手抵在崇苏肩上:“我我我自己弄,痒!”
萧雪被碰到敏感的地方,差点一脚踹到崇苏脸上。崇苏敏捷捉住他脚腕:“……怎么突然这么有精神?”
萧雪光着双白净的腿坐在床上,腿根内侧泛起红。他刚要解释,忽而与崇苏对上视线。崇苏不解地微微皱着眉,一双剑眉星目线条分明,近看更充满强烈的视觉感。崇苏的睫毛很长,覆着线条薄而冷的眼角,鼻梁挺拔,唇淡红,一看就不爱说话地抿着。
“看什么。”崇苏与他对视,声音像近在咫尺,天生的冷色音质,低而平缓。
萧雪忽地就红了耳朵。他不自然地垂下眼眸,心中忽而涌起一种别扭又古怪的感觉,好像崇苏的靠近引发了身体中的某种反应,令他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没看什么。”萧雪傻乎乎地小声回答。
崇苏把他当小孩似的:“好,没看。”一边把毛巾放进热水洗一遍拧干,又过来脱萧雪的上衣。萧雪稀里糊涂的,一声“我自己脱……”的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