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温徇刚把人拉进来就松手往后两大步。
「说吧。」他沉声道。
然后……
碰!
他右颊上收穫了一颗蛮劲十足的拳头。
温徇没防备,被揍得一歪又往后倒退两步,可还没站稳朱掣就直接拽他领子把人按到床上,翻身骑上,对他胸口就一顿输出:「知道你这段时间都犯了甚么罪吗!囚禁人身自由!剥夺身体自主权!强制男朋友禁慾当和尚!」
「……」温徇愣愣地看他,缓缓眨眼,唇角上凝出刚冒出的血珠。
「有话说开不好吗!不就是搞些揍欠揍的人吗!对我遮遮掩掩的干甚么!把人关着搞自闭很好玩啊!」
「对,咳,不起。」
「你也知道对不起!」朱掣松开领子,又最后往下揍了他胸肌一拳:「说吧!到底怎么回事?那个姓路姓张还有这个姓林的怎么得罪你了?政治斗争?首领要求?还是就他妈欠揍?」
「都……有。」
「然后起因是他们欠揍?」
「……」
「行!那你说说他们都干甚么了?」
温徇默了片刻:「你觉得我噁心吗?」
「啊?」
「报仇。」
「有仇报仇要是噁心,那全天下人大概都不是甚么好东西了,又不是满大街都圣母心。」朱掣两手捏上温徇阴鬱的脸:「而且我明明都说过只要你肯跟我解释我一定听!可你一句话都不讲就把我打晕!把我当甚么了!」
温徇再度沉默,只是这回抱住了身上的人。
「撒手!抱甚么抱!我让你抱了吗!」朱掣用力打了下揽在自己腰上的手背,拧住他的肩胛不让乱动:「我告诉你!今天真不是我逼你说!可谁让你关老子了!你敢关完又放老子就得有心理准备把事实吐出来!」
温徇轻叹,两手投降道:「我会说的,如实稟告,只是阿掣,你这样坐在我身上我真的没办法正经说话。先起来吧,坐好说。」
朱掣瞪了他一眼,最终在对方无奈的微笑下起身,把温徇拽起来按进旁边单人沙发椅,自己则搬了个矮凳贴着沙发椅前一把坐上去。
温徇低头看向拿自己堵在面前的肉盾,两肘撑膝、食指交扣膝间,曲在他身前徐徐阐述。
当初圣地那一战,前线战况胶着,温前将军率眾强攻不下,传信求援却迟迟未得回音,而这一拖延下去,资讯通路就断了。
将军做为领导不得擅自离开战场,场上军人若离开抑可被告为临阵脱逃,只能由随军的将军夫人亲自带消息连夜赶回城内搬救兵──也许是因为无奈,也许是为妻子求一线生机──然而消息最终却仍旧没能传到。
当时城外还有敌军包围,夫人闯入敌阵杀入内部,沿途经过被砲火肆虐的下城区外围,来到下城区行政官邸找张大迅求助往上城区传信。
可明明一通电话的事,张大迅却说下城区信号和路段,因为砲火全被烧断了。
他看夫人身上全是伤,便把突然因连夜赶路疲劳昏厥的夫人带下去休息,就这么拖过几天后,张大迅才迟迟来说路段又恢復疏通,只是通讯依然无法恢復,只能亲自到中城区才有办法联系。
因为还要照料下城区作息,张大迅走不开,便让一名手下带着夫人开车上路,可不巧,却在中途遭遇了埋伏城内的砲火与敌袭,夫人所乘车架赶巧在遭受追击中被路面下埋设的地雷轰炸,人车俱毁当场身亡,消殞在无边的火海中。
而就温徇在十几年后费尽心思讨得的几个路段监控片段里,眾人明明白白看到
司机在中途离了车,没过多久就有所谓敌袭带着枪声赶上,夫人左右等不到人回来,只好挪到驾驶座带伤开车,中途车架有所颠颇和失控,按照弹道位置推断可能是遭受枪击,却也不能排除是否有其他因素,而再接下来,就是惨不忍睹的画面。
画面定格消失在最后火光扑起的剎那,然后便失去了讯号。
当时还是半大少年的温徇看着这个结果,感觉浑身都有火在燎,可他说不清感受,只能在混乱的心绪中隐约听着身旁那些温家遗孤的愤懣。
整件事情,有些细节已经被时光摧毁,无法深究。
但罪恶该留下的痕跡,还是不可避免被挖了出来。
血淋淋的,暴露在温家眾人眼下。
朱掣听完之后,沉默了。
他生来没有父母,唯一的落根处就是朱姨的小饭馆,可就连那里,朱掣偶尔也有种自己其实不属于任何地方的感觉。
他很想安慰,但他不知道从何谈起,因为他没有办法体会,那种生根之后,被人硬生生从土壤里抽出来的感觉。
细细密密的疼,不甘不脆,又像是病毒一样,侵蚀了清净和知觉。
「……没什么,反正他也死了。」温徇微笑,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
朱掣低头捏捏虎口,抬眸问道:「那林家做了甚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