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号是便利店发薪日,田烟抽出午饭的时间,来到银行,将现金全部存在了银行卡上。
从银行走出来,迎面吹来干燥凛冽的秋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脸庞碎乱的刘海吹得挡住视线,她用手遮挡着眼睛,直射的太阳光刺进瞳孔里有一瞬间发晕。
等她走下台阶,看到停在路边一辆加长版的豪车。
田烟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就发现车头旁边站着的逄经赋,靠着引擎盖正在点烟。
他穿着毛呢大衣,秋风将他的外套掀开,露出里面深咖色的高领打底衫,浅色的长裤搭配得有几分儒雅,他挺拔修长的身姿置身于人群中的焦点。
逄经赋将骷髅打火机甩上盖子放进口袋,吐出一口白雾,立刻被风吹得烟消云散。
逄经赋眯着眼看向正要抬脚离开的女人,勾着手指命令她过来。
田烟双手插进针织外套口袋,低着头一副胆怯又乖顺的模样,牛仔长裙显得更加学生气了。
“干什么来了。”
“存钱。”田烟唯唯诺诺,站在她面前像是他的侄女,听着他受训:“今天发工资了。”
“发了多少。”
“两千三。”
逄经赋嗤之以鼻,将烟从嘴中拿下,放在了身侧:“就这点工资天天给人卖命?你去玲珑醉里卖个一周,说不定就有上万了。”
“我不卖身,卖体力。”
男人眯眼:“我有说让你卖身吗,我让你卖酒。”
田烟怯懦地抬头看他:“我运气不好,只有您买过我的酒。”
谁料他不吃这套。
“我给你这么多钱,也算是你半个再生父母了,你要是给我磕个头我也不介意。”
田烟抿了抿嘴唇,忍气吞声。
“哥,您在这干嘛呀?”
逄经赋用食指点着烟杆,把烟灰抖落,风卷起残灰飘向空中,他眯着眼重新咬住烟,双手插进了裤子口袋,直视她的身后。
“抢银行。”
田烟噎住了。
“您真厉害……”
“不用你夸我也知道。”
身后的台阶传来慌乱急促的脚步声。
刘横溢和岩轰压着一个膀阔腰圆的中年男人从台阶走了下来,他双手背在身后,跟个刑犯一样,不堪入目的发际线退到了脑袋中间,露出锃光瓦亮的脑门。
“哎呦哎呦轻点,轻点。”
田烟回头看去,来来往往的路人也都好奇地朝这边看了过来。
中年男人穿着西装,等他走近的时候,田烟看到他胸口挂着的金色工牌。
银行行长。
逄经赋确实是来抢银行的,用的还是简单粗暴的办法。
岩轰看到田烟,问:“老大,您特意叫过来的?”
逄经赋把烟弹进一旁的垃圾桶:“上车。”
他转头与田烟对视:“你也上。”
“我下午还有工……”看到他横眉怒目的表情,田烟默默咽下了话。
豪车后排的座椅竖排放置,男人被压在了座椅中间的地上跪下,哎呦哎呦地直喊痛,衬衫兜不住他的肥肉,紧绷着勒出布料纤维,隐约有要撕烂的迹象。
“我不想跟你废话,我要什么东西你应该很清楚。”
逄经赋翘着二郎腿,两只手臂伸直了搭在座椅靠背,一旁的田烟手搭在膝盖上坐姿前倾,如坐针毡,只要她往后靠就能躺进他的怀里。
“我已经说了!那笔钱虽然是从我们银行转走的,但关于它的下落我是真不知道!哪有人要钱要到银行的啊,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吧!”
在他身后的岩轰拍拍他光秃秃的脑袋,笑声能阴森地滴出黑水来。
“你真以为我们不知道,那笔钱转了五张银行卡后,又回到了你的卡上吗。”
行长慌忙摇头:“我,我根本就没有银行卡!”
“你当然没有,你老婆孩子有啊,你用他们的身份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黑事儿,你自己心里跟明镜似的,不然我现在就把他们抓过来给你当面对质。”
“哎!别别别,别!”
行长面露难色,恐慌地看了看逄经赋,又看了眼身后的岩轰,接着再看看田烟。
“我……这是有人给我的任务,他让我把这张卡上的五百万先留着,一个月后再买一套房,把这钱给洗干净了还给他。”
“呦,你堂堂行长还有人能命令得动你呢。”岩轰阴阳怪气。
行长怕死的讪笑。
“您也知道的,这钱总绕不开卡,什么高管领导企业家,都拼了命地找我合作,我这人贪生怕死,事儿不敢知道的太多,不做吧,又怕得罪人,干脆就看给多少钱帮忙做,我都不敢打听对方是谁,生怕给我杀了灭口。”
逄经赋笑了,低沉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回音,令人毛骨悚然。
“你倒是机灵。”
行长谄媚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