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巧烘干机坏了,这可怎么办。
傅夫人道:是呀,这可怎么办。烘干机坏的真不是时候。说罢,转身就走了。
原主好奇,过了一会儿偷偷过去看。就看到那个简陋的房子里,床上被褥果然是湿的,而一个少年人抱着膝盖,在角落里。他的肤色极白,像是没怎么见过太阳,就直接坐在地上,头靠着墙壁。
感受到了什么,少年睁眼,原主正对上了一对幽深似海的眸子,又深又冷,甚至让他有种错觉,好像时间淌进去都会凝固。
原主被那眼神震慑得抖了两下,最后骂了几句,却又胆怯地跑掉。
这时是早春,第二段记忆,已是夏季。
原主去找傅辞轻,奈何对方根本闭门不见,原主只好生着闷气,坐在别墅后面的小花园里喝茶。
傅夫人一向待叶琢很好,这时还专门有个佣人跟在他旁边。
过了会儿,他听到了什么声音。花园后面是一小块人工林,他往其中走了几步,就看到了傅熠炀。
那人比起上一次见面,瘦得厉害了,看着他的眼神里都透着股狠劲儿。
原主曾去看过地下斗兽场,那人就有着野兽的眼神,好像随时想要扑过来,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
原主被那目光激得一凛,后退一步。明明是夏天,他觉得冷。
傅熠炀没再理他。他正在吃树叶。他靠着树,似乎有些站立不住,但是仍然站着,拽树上的叶子,几片,塞进嘴里,机械地咀嚼。
这是在做什么?疯了吗?原主讶异道。
佣人就陪着笑说:大概是喜欢吃这个。饭不吃,营养剂也不吃,就吃这个呢。
原主啧了一声:还真是偏远星球养出来的啊,还有这种怪癖。
懒得再看,转身走了。
从来没有这般过。叶琢只觉得有一种很难熬很难熬的情绪,在他的胸口间烦闷地四处乱撞着,挣扎着想找到出口,却始终找不到。
让他甚至有一种冲动,想伤害别人,想砸东西,想大声地喊叫出声,想用精神力去撕开些什么。
这是自存在开始,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现在,叶琢不再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神明,他穿成了一个人类,他有人类的感觉,他知道饿是怎样,冷是怎样,疼是怎样,痛苦是怎样。
他知道坐在角落里睡久了会让手脚酸麻,他知道饿的时候胃纠结在一起的感觉是多么难受,他知道了能让傅熠炀翻滚着甚至叫出声来,那疼该是有多痛苦。
他未曾真的感受到,但是他知道了。
傅熠炀。他开口道,声音已经哑掉。
傅熠炀坐在角落里,就抬起眼睛看他,说:嗯。
你这一次,眼睛都突然变得酸痛起来。他要哭了吗?可是他从来不曾哭过。他不知道。
叶琢说:我读了一些之前那个叶琢的记忆。我,我知道你的精神力领域是谁伤的了。
我知道你过去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了。
这次,傅熠炀迟缓了几分钟,说:嗯。
我要杀了她,傅熠炀,我要帮你报仇,她太过分了,她怎么可以这样,还有傅辞轻,还有傅晟明,还有别人,我要杀掉他们叶琢混乱地说着,几是前言不搭后语。
不要。傅熠炀道。我不需要你做这种事。他一字一字地说,甚至又重复了一遍:听到了吗,我不需要你做这种事。
傅熠炀。叶琢说。他叫这个名字,像是在风浪里,紧紧地抓住船帆的绳子。
他太难过了。就好像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能减缓些什么。
再开口时,已经带了哭腔。他问道:
傅熠炀,你明明在傅家过得不好,为什么不和别人说?
你为什么要留在傅家你为什么不走?
在傅家的时候,他们不给你吃的吗?
你为什么不吃热的饭菜?
你为什么就一直坐在角落里睡觉?
傅熠炀,你你是不是很疼?
问到最后一句时,声音已哽咽得再说不出什么。
叶琢一向没心没肺,这是别人的事,可是第一次,叶琢因为别人的事,觉得如此难过,难过到就要掉下泪来。
傅熠炀看着他。
房间不大,他们不过数米之隔,可是叶琢眼睛模糊了,他看不清傅熠炀的表情。
他只知道,傅熠炀的眼神极深,像是他父神宫殿后面的那一方寒潭,父神说,那滩水直通往深渊之地。
傅熠炀缓缓开口:我可以告诉你。你问的所有问题,我都可以告诉你。但是
叶琢,你要拿什么来交换?
交换?他要拿什么来换呢?
叶琢说:你想要什么?
他有的好多好多。在这个瞬间,他甚至觉得,傅熠炀想要什么,他都可以给。不是交换,不是施舍,他就只是,他想给出点什么,只要那是傅熠炀想要的。
傅熠炀看着他,半晌却又敛下眼:先欠着。等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