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会在这家看起来普通的茶楼里,再看见徐礼风。
不,徐礼风现在改头换面,叫赵瑾了。
而赵……是国姓。
同徐礼风一起另一个人印证了徐礼卿的猜想——
那个闯进莺莺院里,被他关进地下室,饿了几日后才表明身份,自称是二皇子的男人。
徐礼卿当时看过他的一块玉牌,确实是皇子才能用的东西。
这一刻,饶是徐礼卿,心中受到巨大冲击,也忍不住失态。
徐礼风没注意这边,大步走了,倒是最后的二皇子,认出他来,与他对视了一眼。
徐礼卿久久回不过神来,身旁人喊他几声:“徐兄,徐兄,你怎么了?”
“无碍,只是看那人眼熟,应是我看错了。”
徐礼卿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状似平淡地说。
那人一笑,玩笑道:“或许真的见过,四皇子自小流落民间,前不久才被圣上认回来,如今正得逞呢。你若是与他有交情,那日后可有好日子过了。”
徐礼卿也笑,敷衍了句:“一面之缘而已。”
这天,与那些新结识的子弟别过之后,徐礼卿没回府,又换了个地方,独自喝得烂醉。
福财知道大少爷心里不舒坦,也没劝,想着醉一场,等明日睡醒就好了。
偏他还不老实。
回府后,只走过一遍的路,也不知怎么就给他记住了,摇摇晃晃地非要往八姨娘那儿去。
那附近住的都是老爷姨娘,大少爷醉后不知道遮掩,这不是胡闹吗!
等他酒醒,肯定又要怪自己。
福财迫不得已,只能给大少爷做牛做马,又是探路又是放哨的,在自家府上鬼鬼祟祟跟个贼似的,好不容易把人送过去。
然而还是被怪了,大少爷冷脸:“这不是我的院子。”
转身又要走。
好在这时候,八姨娘听见动静,出来查看,这才避免了又一番折腾。
徐礼卿还认人,看见莺莺,就不说走了,跟着她进屋,毫无形象地跌坐在床,难受地皱起眉,说:“口渴。”
莺莺给他倒了杯茶过去:“怎么喝这么多?”
徐礼卿沉默。
莺莺也没指望能和一个醉鬼对话,将茶喂给他喝,又吩咐人去准备醒酒的东西,看他不舒服,就安安静静地给他按摩头部。
难怪大家都说,美人乡,英雄冢。
这会儿,徐礼卿枕在莺莺腿上,闻着她身上、手上的馨香,酒后昏沉的脑袋得到舒缓,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他抬手,摸上莺莺滑腻的脸,醉眼朦胧,鼻尖呼出来的都是酒气,看着她,但眼睛根本不聚焦,癫笑一声,突然开口:
“你说,蜉蝣怎可撼大树?”
他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也不常倾诉,大多数时候都将情绪藏进心里,好的、坏的。
这也是第一次,莺莺在这个男人脸上看见落寞,一点不像他。
她想,他一定很难过。
蜉蝣撼树,这听起来荒谬,但曾经对莺莺来说,花月楼里管她的鸨妈妈就是一棵长在她头顶的‘树’,压着她学规矩,日后接客,好做楼里的摇钱树。
她是怎么反抗的呢?
莺莺说:“既然无法撼动,那不如找个帮手,在一些猛禽眼中,树也不过只是处栖息地。”
所以她在出阁前想方设法为自己争取到一次机会,邂逅了徐老爷。
“帮手……”
“帮手!”
徐礼卿挣扎着坐起来,在莺莺脸上亲了口,好似豁然开朗。
福财端着醒酒汤进来时,听见大少爷大笑,高兴地像死了亲爹。
福财:“……”
这怎么还疯了呢。
大少爷拒绝了他的醒酒汤,只将八姨娘紧紧勒在怀里,也不管她能不能听懂,自顾自说:“我找到他了。”
十八年前的那个畜生。
那时候徐礼卿才三岁,家里突然来了一位贵客,他爹鞍前马后地小心伺候着。
这原本与尚还年幼的徐礼卿没有半分关系,但偏偏,贵人看上了他娘。
然后在一个很寻常的午后,他爹亲手给发妻喂下混着春药的汤,献出了自己作为男人最后的尊严。
徐礼卿当时正好在母亲房里玩耍,被发觉不对的母亲紧急藏进柜子,勒令不许出声,目睹了这一切。
他还知道,那男人施暴时,他爹就在门外看着,听里面的y靡欢愉。
后来贵人离开,母亲肚子里有了徐礼风,他爹恨这个孽种,又懦弱地不敢将其抹杀,怕贵人日后来寻,所以将一切愤怒怪在母亲身上。
恨她那日放荡。
多可笑,明明是他亲手给喂的春药。
母亲被视做耻辱,被关在她院里的地下室,一直到生的那天,难产而死。
原配风光大葬,过了一年,徐老爷才又再娶,自以为天衣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