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的,暗卫一个接着一个倒下,混乱中连鹿鸣珂都不见了踪影,眨眼间,只剩下羽徽若孤身一人。
清楚她的行踪,又对她的暗卫功法路数了如指掌,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羽徽若身边的人。
羽徽若调动灵力,注入明玉刀,砍杀其中一人。死了一人,立时有另一人替补上,羽徽若双拳难敌四手,几招后就落了下风。
杀手们不要她的命,刀刀避开她的要害,打着将她生擒的主意,抓住这个心理,羽徽若用上了不要命的打法,竟也拖得一时半刻。
杀手们失了耐心,一拳击中她的肚腹。
羽徽若的身体腾空而起,重重摔落在地。
她努力地掀开眼皮,奈何黑暗一重重覆下来,昏迷前,隐约看到一双绣着鸟羽的锦靴,踩断枯枝从林中走了出来。
绣着鸟羽的锦靴,是羽徽若叫人给鹿鸣珂做的,鹿鸣珂手中的剑毫不留情地刺穿杀手的胸膛,滴落的血珠染红那白色的鸟羽,让他隐隐兴奋了起来。
陆飞嫣给他的凌霄阁心法,果然名不虚传,短短数日的功夫,他的修为突飞猛进,要是再拿到正确的剑招,假以时日,无人再能敌他手中的这把剑。
鹿鸣珂杀红了眼,血雾喷洒,溅上他的衣摆,最后一名杀手倒在他的脚下,死不瞑目。他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宫灯,踩着杀手的尸体,踏出了枯林。
羽徽若如断翅的鸟,高高飞起,直直坠下,血染上她明黄色的裙衫,犹如环绕着朝日的霞光。
她向他投来一瞥,昏了过去。
杀手们正欲扛走羽徽若,发现还有一个活口,留下一人,其余皆向鹿鸣珂靠拢。
鹿鸣珂握着滴血的剑,瞳孔漆黑,缓步向着羽徽若走来,杀手的头颅一颗颗坠落在他身后,鲜血浸湿了脚下的泥土。
少年的脚步没有丝毫迟疑,眼睛从始至终都没离开过羽徽若。
守着羽徽若的杀手,眼见同伴们一个个死去,这提灯踏过尸山血海的少年,妖艳得像是地狱里逃出的艳鬼,平生见惯死亡的他,竟忍不住心生一股胆寒。
他早已失了杀手的素养,哆哆嗦嗦抬起手中的刀,还未砍下去,眼角擦过一道剑光,脖颈蓦地一凉,接着,天与地骤然颠倒过来。
头颅落地的瞬间,他看见了自己仍旧站着的身体。
鹿鸣珂嫌恶地踢开他,俯下身子,在血泊里捡起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
羽徽若的灵犀佩。
这块玉佩共有一对,是对情人佩,相爱的两个人佩戴,心意相通的瞬间,玉佩就会发出响声。羽徽若的这块是女式的,玉佩的另一半被凌秋霜给了鹿鸣珂,鹿鸣珂把它埋在了土里。
鹿鸣珂扔了剑,指尖轻轻抚去玉佩上的血渍。夜风拂动枝叶,吹散腥气,玉佩上的流苏随之轻晃起来。
鹿鸣珂闭了闭眼,脑海中又浮起梦里的一幕。
一身明黄色衣裙的少女,骑着全身裹着白光的鹿,腰间的灵犀佩仿若一轮皓白的明月,烙印进他的眼底——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羽族的帝姬,羽徽若。
陈州沦陷,陈州人沦为俘虏,他生来相貌丑陋,被羁押去往羽族的路上,时常遭到戏弄取笑。他打昏守卫,逃了出来,被追到无路可逃快要被打死时,羽徽若像仙女般出现在水里的倒影里。
那也是他第一次发现,这世上还有这样娇贵美丽的女孩儿,自己与她相比,就如同被明月陡然照见的烂泥。
她救了他。
那衣衫华丽、面容娇美的女孩,走到他身前,朝他伸出手,将他从污泥里扶了起来。
鹿鸣珂一眼就望见了她腰间的灵犀佩,那么漂亮的玉佩,似乎天生就该用来衬托女孩的娇贵。
鹿鸣珂拢回思绪,擦干净玉佩上的血迹,半蹲下,将它重新系在羽徽若的腰间。
羽徽若精心描绘过的妆容,早已经花了,就如同当年,巫师占卜出她与他是命定的伴侣,他欢喜地站在人群中,如初遇那天,向她伸出手。
她花容失色,疾步向后退着,哭花了脸,大骂他是丑八怪。
被风牵起的衣角,从他伸出的手中掠过,像一抹翩飞的蝶影,飞离了他的掌心。
时至今日,鹿鸣珂仍旧记得,羽徽若的袖摆从掌心滑过的冰凉触感,以及那种无法拒绝的失落和窘迫。
少年指尖蜷了蜷,抚上黄金面具,触摸着自己的胎记。忽而一拳头砸在羽徽若的脸侧,力道大得指缝间溢出了鲜血。
他猩红着眼,用那双流着血的手,掐住羽徽若的脖子,只要再用力些,就能掐死这经年的心魔。
然而最终,他还是缓缓住了手,背起羽徽若,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向着山下走去。
暗卫死前曾发出了求救信号,鹿鸣珂刚走到山脚,就遇到了前来支援的人。领头的是个十八九岁的英俊少年,少年穿着银甲麟衣,手握红缨枪,行动间迅如疾风。
他就是羽族的小将军,摄政王的义子,云啸风。早年曾在天渊前斩杀魔人将领,一举得以扬名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