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抢下空木桶。
“说过几回了,这样的重活放着我来做就是。”沈母道,“今天怎么还起那么早?”
江寄月道:“睡不着就起来了。”
沈母端详着江寄月的神色,确实是一夜失眠后的萎靡疲倦,即使她攃了粉仔细遮掩过,但眼里的心事是藏不住的。
沈母道:“你们昨晚没有一起睡?”
婆母干涉儿子儿媳的房事其实是很丢脸的,如果有的选择的话,沈母并不想干这种害臊的事,只可惜,两个都不是让她省心的冤家,她看着江寄月牵了牵唇角,露出一个安慰的笑。
“昨晚知涯回来得迟,又吃了太多的酒,太累了,就直接歇下了。”
沈母的脸就放了下来:“阿月,你还要替他找借口找到什么时候去?”
她转身就往房里走去,一边走一边骂:“这小兔崽子,翅膀硬了不是?昨晚在我面前说得好好的,结果转个身就不认,自己有主意了是不是?我倒要看看他拿的是什么好主意!”
沈母步子迈得大,走得快,直接一把推开门,进了沈知涯与江寄月的卧房,沈知涯其实也没睡,躺在床上出神,这房门冷不丁被推开,怔愣下忙爬了起来。
“娘,你做什么?”
他看着怒气冲冲的沈母与落后的江寄月,一下子明白过来了。但沈母没有,她把沈知涯从床上赶了下来,翻着被褥,那上面自然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江寄月臊得恨不得把头垂到地里去,沈知涯也尴尬无比,少见地对沈母动了气:“娘,你究竟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我倒还要问你要干什么?”沈母也来气,“你倒是说说啊,阿月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给了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晾了她两年,是逼她自请下堂给你腾地方,让你去尚公主娶郡主吗?”
沈知涯脸色一白:“娘,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沈母瞪他,“你当娘天天待在这院里什么都不清楚?我告诉你,我知道得很!那个新科的探花郎,家里穷得叮当响,还不是因为被郡主榜下捉婿捉住,现在才能呼奴唤婢,你也瞧着眼热不是?我告诉你,你休想学他停妻再娶,你要敢休了阿月,我一头撞死在你面前!”
沈知涯面无血色,半晌才勉强道:“娘,你在说什么啊,我……”
他抿了抿唇,转头看向站在屋外发愣的江寄月,像是在祈求她帮忙搭个腔安抚住沈母。
可江寄月也不知该怎样安抚沈母,怪不得她突然这么着急要孙子,也怪不得昨日说起买婢子的事,原来这两年她与沈知涯的貌合神离,沈母一直都看在眼里。
江寄月顿了顿,道:“娘,昨天真是知涯太累了,他是绝没有那样的想头的,你看,他今天还要带我出去呢。”
沈母狐疑地看向沈知涯,沈知涯道:“是,我预备今天带阿月去丞相府。娘,我与阿月好好的,你就莫要cao心了。”
沈母道:“早该带着出去了,阿月又不是拿不出手,往后你们同僚走动,还要阿月款待女眷呢。”
她说着就出去:“你们多懂点事,我也好少cao点心。”
总算是又被稳住了,可她留下来的话却是移不开的大山,沉沉地压在两人的心头,沈知涯还想笑笑活跃气氛:“往好处想,没准今日的拜会一切顺利呢。”
江寄月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知想表达点什么,半晌,她道:“我再多攃点粉。”
今日是休沐。
荀引鹤近日得了把伏羲琴,几个好友趁着春光未歇纷纷登门品琴。
他们凑在一起,先断古琴乃桐木琴,木材难得,纹理梳直匀称,凑得近了能闻得琴腹处有古木的沉香,再看琴面裂纹是罕见的冰纹断,琴面漆有灰胎,最后上手滚弦,琴音清亮圆润,确实是把好琴。
成国公夏云辉手痒不已,道:“叔衡,得此好琴,该趁好春光,与我们合奏一曲《鸥鹭忘机》。”
荀引鹤道:“我瞧你手痒得很,这琴你拿去奏便是。”
他独自坐在窗棂边,品着新茶,说得漫不经心,沙青色的袍袖垂落,袖边滚着云纹。
夏云辉道:“怎么,得了这样好一把琴,还兴致缺缺,可让我们嫉妒得打眼了。”
荀引鹤道:“你若喜欢,给你也一样。”
夏云辉此前还是随口一说,听了这话,才正经起来,细细探究地看着荀引鹤。近日朝堂安稳,也不该有事能扰了相爷的兴致才是。
他想了想,问道:“不是公事,便是私事了,你家老太太又催你娶妻了?”
荀引鹤的婚事绝对是上京的异类,夏云辉与他一般的年纪,莫说成亲,孩子都满地跑了,他却愣是连个通房都没有,夏云辉每每说起此事都觉得唏嘘不已。
大召晚婚的男女并不少见,究其原因,大多是被科举耽误,时下榜下捉婿之风盛行,不少青年才俊都想等考中后再考虑婚事,因此常有人把婚事拖到二十几岁。
但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