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有此事,也确实有一个泰国劳工被虐待致死,就在我们面前。但巴拉蒙的角色,不是无辜被捲进来的翻译员或末端药头,他可能是跟这个人同一阵线,也可能是替『比特医生』为虎作倀,他知道这个工寮的位置,可能也有来过,但没有发生他所讲的那些事情,因为这里除了这个人身边之外,没有其他血跡,更没有被砍断的拇指;他用了自己原本的断指演了一齣戏。
巴拉蒙也许是被『比特医生』找来时,知道自己已经陷入危险,所以需要找一个比『比特医生』还要强大的靠山,并且藉别人的手捣毁『比特医生』的供应链。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杜瑞柏死了,这条通往中国的贩毒途径失效了,『比特医生』也许是因为谈判失败,又或许是他私自把半成品卖给外劳惹恼了供应商,而失去了利用价值,所以要藉我们的手揭发他的行径,把他剷除掉,以扶植另一条更有保障的通路。」
我哑口无言地尽可能把少女所讲的每个字吸收进脑中,但却没办法消化。
「简单来说,这是一场黑吃黑。一方是『比特医生』,另一方我也知道是谁。我们只是被另一方假借巴拉蒙编造出来的故事,来击垮『比特医生』。并且那一方也知道只要我找到了工寮,我就会了解整个真相。所以,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
少女的话音一落,随即抽了抽鼻头。
而我也在同时嗅到了一股不祥的气味。
汽油。
夏络儿抓住我的手臂,我们正打算跑向工寮的门口时,天花板的日光灯却被打了开来;我一时间被光线刺痛地睁不开眼,只能半闪半灭的昏黄灯光下瞇着眼,看到两个人影挡住了出路。
「这里是私人土地喔,小弟弟,小妹妹,要约会的话最好去别的地方。」
一个戴着金框眼镜,有一点啤酒肚的中年男子说道。面容斯文的他非常突兀地拿着一把西瓜刀。而他的身后则站着一名身约略一七五上下的壮汉,手持一炳铁棍,另一手则拎着一桶汽油。
「不然,你们可能会更加『火热』。」中年男子摆弄着手上的打火机。
「有一位好心人通知我今天晚上要注意一点……我还以为会是条子,没想到只是两个高中生。很遗憾的,你们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所以只好请你们消失了。」
男子点了点手中的打火机,但并没有引燃已经撒在工寮四周的汽油。
「打算先杀了我们之后,再放火毁尸灭跡吗?比特医生……或者,应该称呼您一声『施董』?弗里兹生技製药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长,施达軻先生。」
少女往前站了一步:
「以一位董事长身分,您带来的人手是不是有点太寒酸了?」
「……我还以为只是来玩试胆大会的高中生呢,没想到你们是来『玩真的』。」
绰号比特医生、真名为施达軻的中年男子收起了打火机。
「也许你们不知道,公司再大,能够信任的人却永远只有那么几位……而要进行这种事情,除了亲生骨肉之外,没有其他人值得信任。」
「不过这也让令公子无法置身事外;」向对方喊话的她,一边悄悄地把我的手引进她的裙旁:
「警方会在明天一早搜查贵公司。我觉得您现在要做的事情应该是把有关『教授』的资讯整理起来,往后提供给警方的话,或许可以减免一些罪责。喔当然,蓄意杀人罪是免不了的,我们必须要给我们的外国朋友一个公道。」
「那些泰劳的命也就值几万块而已。如果都要负担杀人罪,多一、两条也没差,不过你既然知道『教授』,就该晓得这件事情会被压下去。我跟『教授』认识二十多年了,我没让『教授』失望过,『教授』也不会让我失望。」
「您就没想过是『教授』让我们来揭发您的吗?」少女把她裙里口袋的一副手銬交给了我,让我收进裤子口袋中。
「如果是这样,他何必通知我来呢?」
施达軻的甩了甩手中的西瓜刀。
「藉您的手来除掉我吧。」少女耸耸肩:「非常名符其实的『借刀杀人』。」
「你觉得我会选择相信一位合作二十多年的好伙伴,还是一个见面不到二十分鐘的小妹妹?」
「我已经把真相告诉您了,信不信随便您。」
少女退后半步对我耳语:「巴拉蒙编造的故事是假的,那样的山坡林地我们不可能逃得出去,只能放手一搏了;我对付施达軻,你对付他的儿子。」
「你不是有手枪吗?」
「那是最终手段。跟警察解释枪响还有回收弹壳会很麻烦。」
「了解。不过就算我再迟钝,也看得出来你很在意那把西瓜刀;我来对付施达軻。」
「……好吧。虽然我会一些特殊的防身格斗术,但我得承认我不擅长应付刀具。不过我要求你:绝对不能受伤。你要是流了一滴血,我会从你伤口里挤出十滴。」
噢,听起来就好痛。
「你们讨论完了吗?」
施达軻甩着手中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