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譬如说,坊间门传闻总说谢无度如何阴毒狠辣,谢慈也认为并非实情。更何况,她也从不认为自己脾气差是什么大缺点。
数百级台阶走上来,谢慈额头沁出一层薄汗,兰时拿出雪帕,替她擦去。两个婆子收了伞,在灵福寺门外候着。
谢慈领着四五个丫鬟,跨进灵福寺的门槛。
今日香客众多,颇有些走不动路,谢慈穿过前头的人群,由小沙弥领着前往后头的佛殿。
灵福寺是盛安城最具名气的佛寺,因它所求最为灵验,大师最多。以往长公主府为谢临做法事,一向是找的渡厄大师,这回谢慈来,仍要找渡厄大师。
小沙弥念了句佛号:“女施主,师父正在见客,还请女施主稍等片刻。”
谢慈颔首,与兰时静静站候。
约莫一刻钟后,房门打开,渡厄大师从里面出来。谢慈面露喜色,往前一步,随后面色僵住。
从渡厄大师的禅房中走出的,正是萧清漪与谢迎幸二人。
六目相对,一时静可闻针。
萧清漪今日带谢迎幸来给谢临供盏佛灯,祈求他来世幸福,这是幸儿回到她身边之后,第一次为他父亲祭祀祷告,萧清漪十分重视。
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谢慈。
谢慈猜得到萧清漪会来,但没想到会撞个正着。她抿唇,别过眼,没行礼,也没说话。
反而是谢迎幸率先开了口:“慈姐姐也是来给父亲供灯的么?”
闻言,萧清漪脸色变了变,语气不善:“什么父亲?你父亲只有一个女儿。”
这话听着是在教训谢迎幸,然则更不留情面的,是谢慈。骂她痴心妄想,高攀。
萧清漪身后的谢迎幸看着谢慈,露出些得意的神色,似乎在说:看,我们才是一家人。
谢慈心口像堵了块石头,闷闷沉重,她莞尔笑道:“他还有一个儿子,我替他的儿子,来给他供一盏佛灯。天经地义。”
她直愣愣盯着萧清漪,谢迎幸有时候很佩服谢慈的勇气,她如今是一介布衣,冲撞长公主可是过错,便不怕长公主万一翻脸降罪么?她就这么有底气?
她这底气,便是凭谢无度?谢迎幸低眸,有些妒忌,也有些恼恨。
凭什么谢慈可以这样任性妄为,也能得到那么多爱?可她却得这样小心翼翼讨好着所有人,做个端庄知礼的人。
她想着,听见萧清漪脸色难看道:“谢慈,你如今是什么身份?敢与我顶嘴?我随时可以处置你。”
谢迎幸勾唇,再次看向谢慈。
现下她还能坦然自若么?
谢慈自然还是那样长身玉立地站着,目光甚至有些讽刺的意味,“长公主身份尊贵,若想处置我,那便处置吧。只是我记得,阿兄说过,我是他的人,只有他能处置我。”
萧清漪脸色一沉再沉,想起当日谢无度不惜动刀剑,也要为谢慈出头。她面露愠色,狠狠瞪了谢慈一眼,嘲弄道:“你以为他当真是你的靠山?谢慈,看在我们母女一场的份上,我还是提醒你一句,靠魔鬼太近,小心被魔鬼吞噬。”
“幸儿,咱们走,不要与不相干的人浪费时间门。”
“是,阿娘。”
目送萧清漪母女二人离开,谢慈咬着下唇,愤恨不平。
她略提高了些音量,对萧清漪喊道:“长公主殿下,虎毒尚不食子,对自己的儿子口出恶言,冷漠对待的人,才比魔鬼更可怕。”
萧清漪的背影顿了顿,随后步子更快,与谢迎幸的背影消失在禅房的门廊之下。
谢慈收回视线,胸口剧烈起伏着,为谢无度不平。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从没有在萧清漪对待谢无度的态度上,感觉到她一丝丝的爱。
小时候,她稍微摔一跤,萧清漪都要抱着她哄半天,可有一回谢无度在骑射场上摔断了腿,萧清漪都是冷漠地叫人送些补品去,甚至一次都没亲自去看过他。
谢慈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渡厄大师的禅房内,有一弟子出来,朝谢慈微微躬身,请她进去:“女施主,请吧。”
渡厄大师认识谢慈,也认识萧清漪,出家人虽不问红尘俗事,但他阅历丰富,加上外面的风言风语,已然猜到七七八八。
谢慈进来时,情绪尚未完全平复,扯出个礼貌的笑容对渡厄大师行了礼。
渡厄大师道:“施主今年还是同从前一般么?”
谢慈嗯了声,“多谢大师。”
渡厄大师看着谢慈,不由多劝了一句:“施主,其实人与人之间门的缘分,不可强求。即便是父母与子女之间门,亦是如此。”
谢慈垂下眼,道理她都明白,只是……很多时候,明白是一回事,可看开却是另一回事。
“多谢大师宽慰。”
禅房之外的暗处,曹瑞与萧羽风一路混在人群之中,跟着谢慈。
方才谢慈与玉章长公主那番话,他们也都听得清楚,不由感慨,这曾经亲亲爱爱的一对母女,今日也能这般恶语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