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忙,就到月上中天。
安六合睡着睡着,觉得耳朵里有虫子似的,嗡嗡的,可她太累了,也没力气睁眼看看。
等她终于睡醒了,才意识到声音是从院子里传来的。
她好奇出去一看,愣住了。
月色下,男人那专注的样子格外帅气,汗水细细密密地从他的额头上沁出来,沿着他坚毅俊朗的面庞蜿蜒而下,在下巴处汇聚成溪流,吧嗒吧嗒往下砸。
在他身后的地上,已经堆放了好几捆锯好了的竹子。
只听啪的一声,多余的小半截落地,手头的这根也锯完了。
他累得抓起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抬头的时候,才发现他媳妇醒了。
赶紧丢下锯子,去厨房给她热饭端菜。
安六合追了出去,也不管他身上有多脏多湿,抱着就是一口亲了上去。
这是一个别有滋味的吻,咸咸的涩涩的,充满了爱的味道。
她抚摸着他凌乱的头发,没忍住,又亲了几口:“你傻不傻,哪里就用得着这么着急了?我这还有三四个月呢。”
“早点准备着好,蕾蕾不就是六个多月生的吗?万一你这胎也早产呢?”周中擎永远有让人无法反驳的理由。
可安六合心疼啊。
她把他脖子上的毛巾抓起来,仔仔细细地给他擦了擦,擦到一半又嫌弃这毛巾汗津津的,转身去屋里重新拿了条干净的过来。
她有些不高兴了:“你这么霍霍自己的身体,不是诚心让我着急吗?训练已经够辛苦了,就算我早产,就算在砖房里坐月子,那也不是不能过的。你何必把自己逼得这么紧,弄得这么累?要是你生病了倒下了,我——”
“好啦,我心里有数的。你傻不傻啊?我实在累狠了,会去温泉那里泡一泡的。”周中擎现在相信那句话了,一孕傻三年啊这是。
他这媳妇,傻得连他已经跟她入了门都忘了。
安六合听着一愣,啊,对啊,是她傻了。
忙东忙西,忙晕了。
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心疼啊。
谁说入门了就不会累了?
她不管,今天不让他继续折腾了。
她难得这么强势,三两口扒拉完饭菜,强迫他现在就去洗澡,上床休息。
结果休息倒是没休息成,反倒是又在床上折腾了起来。
安六合宁愿他这样折腾,起码身心是愉悦的,是放松的。
虽然同样流汗,可流汗跟流汗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她擦了擦他汗湿的头发,满心都是腻死人不偿命的爱意。
周中擎认栽,他这媳妇,撩人而不自知啊,那满含情爱的眸子雾蒙蒙的,小嘴儿红艳艳的,仰着脖子看他的时候,就是无形的索吻。
他要是这都能忍,那就不算个男人。
于是……
第二天醒来,安六合一看,已经下午三点了。
苏继善看她没去上班,还特地叫他秘书送了两只老母鸡过来慰问她,叫她好好养胎,去苏联的人选已经挑好了,还是上次那拨人,史中正会俄语,不使唤白不使唤。
于是安六合彻底放心了,这天开始,每天吃吃喝喝,闲下来就去山上逛逛,实在无聊了,就孵小鸡玩。
小鸡孵了一堆之后,又开始孵鸭子,孵鹅。
山头暂时没批下来,就把这群家禽养在了六合湖旁边的小院子那里。
溪云每天帮她喂养,勤快得不行。
饲料她没动岛上的储备,而是找连城的书记支援了一批,代价就是多节球序香蒲的种子,她狮子大开口要了一百吨的稻糠麦麸,分三个月支付,那边的书记也没跟她客气,要了三个公社使用量的种子,一次支付。
这么一来,皆大欢喜,她不用花钱不用到处找票,就可以喂养她的鸡鸭鹅们,连城书记也不用担心多余的稻糠麦麸没处去了,毕竟他们那里没舍得养这么多鸡鸭鹅。
时间一晃,大半个月过去,派往苏联的代表团传来了好消息,事情成了。
结果换回来的东西有点吓人。
安六合看着摆在面前的电报,有点目瞪口呆。
“什么?换了一架运输机回来?还有一家倒闭的日化厂的设备,随着运输机一起送过来了?”天哪,还有这样的好事?那岛上不就可以自己建个日化厂了?
安六合高兴得像个傻子,抱着电报守在了大校场外头。
夕阳西下,下午的训练告一段落,周中擎这才看到了等在大校场外头的媳妇。
他抢在所有人前头跑了出来,擦了把汗,一手搂着她的肩头:“什么好事,看把你乐的。”
“你看。”安六合像是一个考了一百分的学生,满脸写着求夸奖。
周中擎给了一个带响儿的赞美,亲得她天旋地转的,差点喘不过气来。
两人在将士们的笑声中相携离开,回到大院,周中擎赶紧带着安六合去了趟岛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