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发现继子长高了。从沉默的男孩长成了出挑的少年,看起来已经像成年了。
黎墨坐在车后座上,全然不知方才从学校里出来时继父心里想的东西。
冉箐交到了好朋友,事实证明这事儿需要时间的。桂玉加入了她与蒋黯之间的友谊,放学后的闲玩时间从两个人变成了三个人。
有些时候两个孩子想,左唐棠的位置是否已经被取代了。他们不乐意这样说。这是件悲伤的事。
他们在不断失去与得到,尽管是不够真实的、尚未稳定的,他们还是又找到一个男孩作为一种“疗伤般的封口”堵上这一切。
加上这个男孩,现在他们有四个人。
几起案件的凶手已经被逮捕了。
据说法院开庭的那天,很多人会赶到西北大街去凑热闹。冉箐想起自己之前的学校,那儿好像离法院不远。
有一天,桂玉是这样被她认识的。
冉箐被母亲拉去一个不远处的住宅里去看时,看到了这些……母亲父亲们悲痛欲绝的脸。
脸和脸在记忆里交叠,几乎是一种倾泻出来的情感,将她这个还有母亲的孩子与还有孩子的母亲的情感影响到了一些。
母亲显然比她更激动。他们之所以来这儿,是与其中一位受害者的家庭在十年前或更远时有交情。不然总不好闯入人家家里与其他人谈论这些不幸的事儿。
姑娘就在屋子里坐着,吃人家放在案上的东西。
桂玉就是在这儿与她遇见的。她姓兰,叫兰桂玉,扎着一条编起来的黑发,到腰际上头一点儿。
那会儿,冉箐与桂玉去了屋子外,她笑容爽朗地介绍自己是北方姑娘。
她们不是没有发现她们“还”是同班同学,并不是没有印象,而是两个走不到一起去的人有了谈话机会,发现彼此之间能有多畅谈后,她们惊讶得感到相见恨晚。
而四个人里的另外一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傅庭。
或许他与冉箐都没想到他们会再见面。直到他在十月中旬的时候随父亲搬到了这儿,不过他与其余三人并不在一个学校。
当她再次接近她时,发现他意外的沉默。冉箐只把这种表现当做乖张。
不过很快冉箐就发现,那只是一个慢热的性格变化之前的过程,一个让人产生错觉的想法。
她觉得她会了解作为前男友的傅庭的,她没有。
事实上,现在,她想不出来他与蒋黯之间有什么大区别。傅庭很开朗。他们(冉箐和傅庭)经过两三次谈话后,就彻底对过去释然了。
傅庭与蒋黯也相处得不错,那人,总要结伴的。
都过好年了,几个孩子穿得厚厚的在户外玩儿。
跑着闹着,有时候是在冉箐家前边儿,一直跑到河边小道,反正就在这附近跑着。
有了零钱,在时间宽裕的周末,几人会去较后街来说更远的西北广场去玩儿,那儿是冉箐在中学里经常与左唐棠玩闹的地方。
桂玉不曾一次羡慕冉箐有好几件大衣套装,后者表示那是父亲在外地带回来时,她更乐于羡慕冉箐了。
过完新的一年春节后,黎墨拿起一根黑绳,然后把它紧紧握在手中,那是连接佛像的绳子。
而接下来,黎墨就把这根绳子放入他再也不会去碰的,那个大木箱里。
不过有些命运是注定的,他们会紧紧缠绕在一起。
新年过去了。
再次想到这件儿事已是年后的五月。
这件旖旎的事,这个幻想,她的身体被剥离,化作无数个幻影。她总是在梦里想这件事的经过,也许真的是人为的呢。她想寻求一个真相,不过根本无从下手。
母亲早早起来,在楼下忙着做早饭。父亲也在家,一起疼爱着已经两周岁的小家伙。
冉箐从睡梦中醒来,仿佛又回到中学时的一个清晨。
清醒后,她才意识好朋友已经离开了,与左唐棠的电话联系也随着时间逐渐变少。
那件案子已经破了。
冉箐离开家,向往常一样走到车站等那一班巴士,去学校的车上兴许能碰到熟人。
于是她便与傅庭挨在一起坐下,他们的身体会随着车子一个颠簸而摇晃。
她发现他是这样可爱,他比她大一岁,但她没有产生或许该有的压迫感。
她去牵他的手。傅庭去看她。两个人没有对视。
傅庭的手在她的引领下在背后,座位的靠背前交缠着。他们暂时不能被人看到。车上坐着其他几个学生,如果被告状了,那后果也不会好到哪儿去的。
车门一打开,后排的几个小伙子往前争着下去。
“到了。”
“冉箐。”
他叫她的时候正经、可爱。
二人一结伴下车的时候,就看见阳光照在学校楼顶的房瓦上发出的亮光,以及周边绿意盎然的树木。
“冉箐。”傅庭叫她。
她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