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重生不是天降馅饼,而是有人这样向光源乞求,换来了一次新生。
但是当雷克利斯回过神来,想要冲过去看清那人的面貌时,人影就化作光点崩离飘散,祈祷的声音也寂于洞中。
又是这样,无论是在记忆中,还是在光源的世界,他们全都在蒙蔽自己,不叫自己看清事情的全部真相。
不解的愤怒袭上了这个疲倦的灵魂,冲刷着他的认知,也卷起他心中的悲伤。愿意为他这样做的人……雷克利斯甚至不敢想象是梵瑞格。
他只是短暂地漂泊在这方世界的旅者,前世如此,今生同样不变,从未奢求过有人肯牺牲身后的世界来留下他。那是拿米勒族虚构的浪漫小说里才会有的情节,在现实中没有丝毫可能。
但是偏偏有人这样做了。
他跪在了光芒消失的地方,捂住面容轻轻阖上眼睛。
温热的液体浸润在指缝之间,在手掌与鼻尖的狭小空间里,雷克利斯浑不在意化开在手心的眼泪沾在脸颊上、再被深深吸入鼻腔的空气拂过的冰凉感觉,平缓而均匀地吐出每一次呼吸。
眼泪是宇宙赋予他们的最珍贵的礼物,当第一个高等生命学会用它传递情感时,这种行为便刻入了基因,传递给了后代。
他说不出自己流泪的原因。他的前世今生有太多东西值得落泪,但都没有得偿所愿。
放下手,他的眼眶内早已干涸,唯有面颊和手心的湿意证实了他曾经哭过。
他又恢复了往日的克制,眼里独有曾经沧海的神色,仿佛整个帝国的历史都比不上那份沧桑。无论不知名的人物使用什么手段逆转了他迟暮的生命,也没能将那颗受尽磨难的心拯救出来。
但是凡事都该学会知足不是吗?
雷克利斯就要起身了,他得到了答案,只是不知道该如何与约顿阁下解释。
说光源的火种就在他身上?说他不是这个时候的雷克利斯,而是来自未来?
小蝴蝶又急切地飞了出来,闯入雷克利斯的视线,阻拦他继续前进的脚步。它的翅膀上裂痕更多了,如果这是梵瑞格的精神屏障象征,那么雷克利斯猜它一定是快支撑不住了。
到那时,所有的记忆便会如洪水般汹涌而来,侵覆他现有的认知。期待他的脑子能坚韧到一下子容纳那么多东西,否则他就要变成白痴了。
“你想让我碰你?难道梵瑞格有要告诉我的东西吗?”看着小蝴蝶在眼前绕来绕去,雷克利斯恍然大悟道。
他遵从想法张开手,注视蝴蝶落在上面。恍然间,他感觉到自己像被什么人抱在怀中,温暖的触感与他的手指交织,绵柔的安心情绪顺着他们额头相抵的动作传递而来。
“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还有耳畔的呢喃低语,氤氲着哀伤,但又充满坚定。
“是你做的吗?”
雷克利斯不能肯定。漫长的流浪生涯告诉过他一件事:永远不要过分肯定某一件事,即便这件事真的像它看起来那样。所以不妨先做出一个假设,认为梵瑞格和未知者是两个人。
很好,现在有第二位和这整件事有关的人了。他的领袖知道的一定比自己多,鉴于对方做出了封印他记忆的举动。
他主动推开温柔的幻影,在内心默念道:请放我回去。”
这一念头刚落下的同时,他就再次回到了约顿身边。
做思考状的男人听到光源前的动静,迅速地扭过头,就和雷克利斯对上视线。
他是问题的求知者,却并不显得急躁,而是先搀扶起雷克利斯,拂去他身上沾染的沙粒,然后才开口道:“看到是谁了吗?”
“不……我想,我不知道。但是火种的确在我身上,我是给帝国……”带来灾难的根源。
“不,你不是。”约顿打断了他,无限的温柔再次向他所承认的同胞开放。“请不要这样认为,是我的用词错误,希望你把它当成一次考验而不是灾难。既然帝国一心,又何惧威胁?”
他看起来真的没有想再追究雷克利斯话语中的犹豫,可越是这样包容的态度就越令雷克利斯觉得愧疚。
“我……”他张了张嘴,就要说出自己的秘密了,但约顿摇头示意他不用继续说下去。他解下了脖颈上的项链,笑道:“靠近点。”
雷克利斯不明所以地凑近了些,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这人手里的项链,风格很简洁,只在上面悬挂了一枚小小的、形状不规则的发光石头。
他以为这些饰物不过是约顿阁下装扮自己的东西,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这是诞生于光源的矿石,凡是守护者都能辨认出来,如果碰到别的守护者,它可以用来证明你的身份。”
“身份?”
约顿替他系在了脖子上,答道:“是的,现在你也是一位守护者了。与其愧疚自己带来的后果,不如与我一起解决这件麻烦?”
他能说什么呢?约顿阁下一如既往的温柔简直叫人感激得说不出话来。雷克利斯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