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博士！久仰！二位，坐，坐……”　Dr.　Foster一开口，竟是一口京片子！

尹路震惊得嘴半张着，听他解释道：“我爸以前是驻华参赞，我是中关村三小光荣毕业生。”

他看起来年纪也不大，绝对不超过三十。靳无虞说，Dr.　Foster有五年执业经历，尹路一盘算，好嘛，又是一超常儿童。

其实也不是。Foster当年在海淀卷了六年，回美国南方上初中第一天，打开书一看，我靠啥破玩意儿，把爷当傻子呢！于是直接升高中了，就这样，比一般美国孩子早三年上大学。

“看这架势，二位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吧？”Foster很快进入正题。

不知道是不是尹路多心了，他总觉得Foster的语气和神态，隐隐有些失落。

靳无虞从来不知羞耻为何物，把前几天两人急赤白脸吵架的全过程，一五一十复述了一遍，Foster还在镜头前哗哗做着记录。尹路坐如针毡，脑子里嗡嗡的。靳无虞连那句“睡前为什么不穿上内裤”，也重复了一遍。Foster倒很专业，竟然没有笑出声来。

最后，靳无虞总结道：“尹路不习惯说出他的真实想法，因此我无法及时掌握他的情绪变化。这是我们之间最大的障碍和隐患。”

呵呵，怪我咯。尹路想起吵架那天，自己明明说了四件事，靳无虞到最后也只解决了三件，顿时有些来气，也用尽量不带感情的语气冷冷说道：“我认为靳无虞不尊重我的专业，不尊重我的工作，才是‘我们之间最大的障碍和隐患’。”

虽然靳无虞丝毫没察觉，但Foster很快看出尹路的抵触态度。这种情况在Couple　Counseling中太常见了，两方都很积极配合的反而是少数。于是Foster不再问关于两人关系的事，只引导着靳无虞把他自己想说的话表达出来，尹路暂时只负责听。靳无虞似乎已经很习惯这种咨询方式，话又多，语速又快，Foster不得不时不时打断他，才能插上几句。

尹路从没见过靳无虞在谁面前表达欲这么强，内心不禁升起一股没来由的不安。

“靳子，诶诶，靳子！”Foster又叫住靳无虞：“你说的这些，尹博士想必已经知道了……”

靳子？靳子？！尹路后槽牙一下酸软了，小耳朵立刻关闭，他们两个又说了什么，他根本听不进去了。

长达一个半小时的“咨询”结束后，Foster给他俩布置了一个小作业，让他们给对方推荐一本自己专业领域内的科普书，一定要自己觉得特别优秀，而且对方能看懂的。

视频挂断后，靳无虞就到书房里翻书架去给尹路找书。尹路却在想，怎么这么乖呀，他说什么你都听！

第六感这种东西，其实是人人都有的。它就像人的感觉器官在后台自动搜集和处理来自环境的大数据。处理的过程你理解不了，但得出的结论基本可靠。靳无虞在Dr.Foster面前的状态，与他在世人面前、在尹路面前，都很不一样。这人对他来说，一定很特别。

一直忍到两人洗完澡躺在床上，尹路才惴惴地问：“你跟Dr.　Foster是朋友啊？”

靳无虞盯着尹路穿得好好的睡裤：“他对我帮助很大。你可以脱掉长裤。”

尹路预支了今后十年的脸皮，硬着头皮问：“你跟他，做过吗？”

靳无虞呼吸骤停，几秒后瞳孔狂震着回答：“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