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的前一周,云见微竟然中暑了。
他可能是有点紧张,加上天实在太热,中午走在去食堂的路上的时候,云见微自己还没感觉到什么,就听旁边代子樱突然唉唉唉地叫,接着他就被沈记念一把抱住跌在地上,腿软走不了路了。
云见微被送去医务室的时候吐了一次,中暑后头晕犯恶心,躺在床上头顶冰袋,鼻子插着吸氧管,虚弱地抓住代子樱的手,“阿樱,你听好了,我的银行卡密码是......”
代子樱也捉住他的手,郑重道,“你说,我都听着。顺便把支付宝密码也告诉我。”
医生把他们几个没事的轰出去。很快云鸿舟就开车过来把云见微接回了家,本来紧张兮兮地想请假,云见微说自己没事,躺一下就好,赶他爸回去上班。
下午云见微躺在空调房里睡觉,床头放一壶水和水杯。他正睡着,听到家里门铃响,还以为他爸又放心不过跑回来,一边嘀咕老妈子,一边软绵绵爬起来下楼开门。
他没想到自己打开门看到的是祁峰。云见微傻了,看着他哥微微喘着气站在自己面前,身上短袖被汗打湿,一手撑在门上,摸摸他的额头。
“好点没?”祁峰问。
云见微傻乎乎的:“好点了。”
后来云见微才知道是沈记念拿他的手机给祁峰打的电话,沈记念的想法是云见微可能学习压力大,就想让他哥打个电话安抚一下情绪,谁知中午电话打出去,下午祁峰就请了假坐上高铁,回了临安。
祁峰都大三快升大四了,最近不仅在准备期末考,还有跑保研的申请材料,写论文和实验报告等等,云见微知道他每天有多忙,连忙叫他哥回去。祁峰没听他的话,说反正是考试周,正好没课。
云见微傻眼:“可是你这周不是有两门考试吗?”
祁峰说:“明天下午考一门,明天再回去。”
“那也太累了,天又这么热......”
祁峰放下包,熟练换鞋洗手进厨房,闻言说,“没事,你更重要。”
祁峰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接着问云见微吃了没有。云见微红着脸站在他身后,答,“中午吐了一次,吃不下,就没吃了。”
祁峰打开冰箱看了看,“给你下碗茄汁意面?”
云见微嗯嗯点头,跟在祁峰屁股后面看着他给自己做饭。云见微心思躁动,从后面抱着祁峰的腰,赖在他背上,“哥。”
“嗯?”
“我真的好紧张。”
“你现在已经做得很好了。”祁峰转过身来,与他面对面,“只要正常发挥,过一档线没什么问题。”
“可我要是发挥不好,没过一档线呢?”
“你可以有很多选择。”祁峰说,“不用着急,慢慢来。”
意面在锅里噗噜噜地煮,云见微粘在祁峰身上发呆。他知道自己有很多选择,未来有很多条路可以走,不必担心太多,不必苦恼太多,家人都希望他快乐,从不要求他要达到什么。
云见微也从未想过自己要达到什么、或成为什么。
他只想选择有祁峰的那条路。
第二天祁峰回了学校。不知是中暑的后遗症还是什么原因,他一直不在状态,每天只是勉强看看书,复习笔记和试卷。晚上也非常早就睡了,第二天恹恹爬起来,看着外面的大太阳都不想出门。
沈记念给他买来藿香正气水,喝得云见微差点又要吐。他不仅喝正气水要吐,吃肉也嫌腥,吃鸡蛋不想吃蛋黄,油多了不吃,味道重了也嫌弃推到一边,简直什么都吃不下。
“有点像怀孕的症状。”代子樱分析。
云见微:“代子樱,你一个高考都不参加的人,很闲是吧?”
代子樱嘿嘿笑:“我这不是想和你们多玩会儿嘛。”
代子樱也准备出国。她要出国,冰津也要跟着她走。两人一起考雅思,一起选学校,冰津的妈妈要冰津去比利时念音乐学院,冰津不去,代子樱准备读商科,冰津对经济半点兴趣没有,也要念商科。
冰津的妈妈快被她气死,连着几个月对女儿冷暴力。冰津根本不在乎,对代子樱的粘乎劲让云见微都叹为观止。
蝉鸣大噪中,高考来临。学校附近街道严管,一如那年云见微端着鸡蛋粉丝蹲在窗边紧张兮兮等他哥考试时所见的场景。只不过这一次终于轮到他进考场了。
云见微果真没让祁峰来。他不要祁峰来陪,祁峰就听他的话没来,只在早上给他发了条消息,简单的一句话:[高考只是一个小站,我弟未来的路还很长。]
他哥有时候说话会有一种老教师似的正经,叫云见微忍俊不禁。无论何时,祁峰都比旁人更淡定,这种淡定经年累月被云见微耳濡目染,让云见微多少了学着沉稳了一些。
充满燥热和书卷墨香的夏天,空调,黑板,悬挂的电子时钟。哗啦翻开的试卷,黑色小字随卷面飞舞,云见微低头做题的时候,感觉自己在爬一座大山。
他暂时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