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笑眯眯的,像个弥勒佛。他眼睛本来就小,这会儿笑起来更是看不着他浑浊的眼珠子了。他殷勤地替女子用茶水洗了一遍碗筷,又高声问道:“老板,我们的饺子什么时候好啊?”
锅台前面容精致的年轻人转过身子,歉疚地笑笑,“不好意思啊,刚才这位女士点了个鲅鱼饺子。怪我们,没提前准备,我同事去后头杀鱼去了。”
“我还不能吃个自己喜欢的饺子吗?你要是急着走,你自己先离开吧。”女子嗔怒道。
男子连忙摆手,乐呵呵地说:“我可什么都没说,想吃咱就吃呗,等个一时半刻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掏出刚才街上别人硬塞给他的传单,叠了把扇子,尽心竭力地地替女子扇风。
严清把饺子端上来的时候,几个穿着蓝色制服的人也如约而至,这波属实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女子见到警察,猛地站起身子,指着男人开始控诉,“我叫林灵,我的身份证在他包里。我实名举报我的丈夫非法制造假币,数额巨大,且长期对我实行家暴。”
男子一脸了然于心的表情,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完全没有反驳的意思。看到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席渝宁恨不得上前啐他一口。
店里顾客纷纷停筷,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场闹剧。有的食客打开手机,记录下这戏剧性的一幕。节目组连同嘉宾也一时傻了眼,不知道拍摄综艺还能遇到这样重大的案件。
女子脱下西装外套,解开衬衫袖扣,露出上边青紫的伤痕给警察看。严清这时候走了出来,挡在女子面前,对着顾客和节目组说:“这个咱就别拍了哈,给人留点隐私。”
外头本就停了警车,又围了好些过路人,抻着脖子往里头瞅。道路狭窄,汽车鸣笛声不绝于耳,闹得人烦心。严清转头对警察说:“这里人多眼杂的,要不你们换个地方谈。”
送走了这波人之后,下午严清和席渝宁两个人也去了一趟警局,做笔录,无非是把收到假币的原委说出来。
要走的时候,女子突然叫住了他们。
“我的通讯设备都在他手里,平日里我去哪儿他去哪儿,这里没有我信任的人,我找不到机会求救。”女子对严清腼腆一笑,“你们来这里的第一天,我就认出了你。没想到吧,我是你的妈妈粉哦。我想这是一个机会,你很细心也很善良,我知道你一定会帮我。”
最后女子向他们挥手告别,带着新生的喜悦,告诉他们:“我很喜欢你们,要加油哦!”
严清回以一笑,“嗯!未来一起加油。”
回去的时候,照耀在他们身上的已经是夕阳的余晖了。摄制组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听年轻人们吵架拌嘴。
席渝宁单手插兜,像是在追忆什么往事,有些落寞地开口:“我父亲是个变态,他以前爱我母亲爱得要死,却因为怀疑我母亲出轨,时常对她进行家暴。”
身旁的青年虽然早就知道这件事,但如今亲口听席渝宁说出,心里还是不免酸涩。他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年轻人,指尖迟疑地触碰对方的手心,而后被席渝宁紧紧握住。
“我不会和我父亲一样,伤害我的爱人,更不会整天疑神疑鬼。我会拿我的一切去爱他,只有一点,我不能忍受爱人的不忠贞。”
“我明白。”青年严肃地点点头。
席渝宁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一把甩开严清的手,“你明白个屁!你连我为什么生气你都不知道。”他气哼哼地抱着手臂向前走去,路边的石子也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被他踢得打了好几个滚儿。
严清几步追上,“那你倒是告诉我为什么啊。”
“不想和笨蛋说话。”席渝宁嘟嘟囔囔的,又恢复了早上生闷气的样子。
“你才是呢,一会儿暴躁,一会儿又……”严清欲言又止,他也踢了一脚那个可怜的石子,“生气伤身,你自个儿气去吧。”
充满烟火气的生活亦藏着许多阴暗角落里的事物,平凡的日子并不平淡。他们的饺子铺还有几天就要关门了,但世人的故事仍在继续,他们的生活也将迎来大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