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两点。
卧室门被推开,许濯走出房间,下楼。他神情清明,穿戴整齐,口袋里放着一把折叠短刀。
短刀从腹部切入,如果能一刀割断肠系膜上动脉、静脉和下腔静脉,就可以让人短时间内失血性休克死亡。
许濯无声走下楼梯。他的手心里有一把邻居家的钥匙,从夏若美的书包里顺出来的,她现在还在住院,不用回家。
许濯知道夏文今天回家。夏文在医院守了夏若美两天,尽心尽力扮他的好父亲角色,今天有夏家的亲戚来帮忙照顾,他便回家休息一天。
许濯知道夏文会很快采取行动,所以他今晚就要杀了夏文。
人生第一次产生杀人的念头并即将要付诸实践,许濯的内心平静。他知道夏文说得没错,他永远别想做个正常人。
他正要出门,忽然楼上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他的母亲王婉青从书房出来,打开二楼走廊的灯,站在楼梯口皱眉看着他。
“你去哪?”王婉青问。
许濯说:“论文卡壳了,想出门散散心,转换思路。”
王婉青:“什么原因卡壳?正好我也在写论文,拿来我帮你看看。”
“不用了,您忙自己的事情就好。”
王婉青的语气变得温和了些:“等白天再写也行。充足的睡眠有助于保持脑细胞活跃,现在已经半夜了。”
许濯思考片刻,慢慢转身往回走。王婉青等他走上楼梯,与他一起穿过走廊。她忽然想起什么:“今天在小区门口碰到夏文。自从他离开医院,好久没见他了。”
许濯目光一动。王婉青说:“他怎么突然问起你爷爷奶奶的老房子卖了没有?问得我莫名其妙。不过后来想想,老爷子曾经也算是他的老师,当年还很是欣赏他,只可惜后来他家里出事,医生也不做了......”
许濯忽然站住脚步,问:“你怎么回答他的?”
王婉青一愣:“当然没卖。那是二老留给你的东西,怎么说也是个念想,我和你爸怎么可能卖掉?”
许濯却在听到这句话后猛地转过身下楼。王婉青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一时惊疑不定抓住楼梯扶手:“你做什么去?!”
许濯一句话不答,飞快打开大门,冲了出去。
深夜两点。
客厅的灯打开,余光落进这个漆黑的房间。夏文站在门口,怀念般抚摸老旧的衣柜,“没想到许濯真的把你藏在这里。他还是个没长大,喜欢的东西都要放在一起才安心。”
林星遥靠着墙站立,“这里是哪里?”
“许濯的爷爷奶奶家。”夏文答,“二老一生为手术台鞠躬尽瘁,可惜走得太早,否则一定名垂医史。当年我也常常拜访许老师,你现在所站的这个房间,就是当年许濯小时候住的房间。”
林星遥一愣。这个房间没有一丝一毫小孩子曾居住过的痕迹,或许是被许濯全部抹去了。
许濯不想让他了解自己的过往。
林星遥怀疑看着夏文:“你为什么会有许濯家里的钥匙?”
夏文笑:“星遥,你好多问题。”
他朝前走一步,林星遥马上绷直身体,手上锁链哗啦一响:“别过来。”
“星遥,你这是怎么了?把你锁在这里的是许濯,不是我。”夏文困惑道,“我是来带你走的。”
林星遥迟疑不定看着夏文。无论是许濯、夏文还是夏若美,他都充满了不信任,这三个人像戴着面具徘徊在自己周围,林星遥看不清他们的脸。
但他太想出去了。他想知道外婆的情况,害怕外婆醒来时一直不见自己会着急,甚至加重病情。
但有一点他始终想不明白:许濯到底为什么把自己关起来?一开始林星遥以为许濯又想拿他玩乐,就像许濯自己说的“排解无聊的生活”,看他焦急痛苦不能解脱而以此为乐。
可每当许濯走进这个房间,林星遥都不能看出他哪怕一点排遣了无聊的快乐抑或是有趣。
许濯不靠近他,也几乎不与他说话。即使如此,林星遥也从他身上感到一潭死水般的寂静。
林星遥疑问:“你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许濯告诉你的?”
夏文说:“是。”
“夏若美呢?”
“她还在医院。”
林星遥紧紧盯着夏文,咽下唾沫:“我问你......夏若美失踪的那天,为什么直到最后,我都没有看见警察?”
夏文温和与他对视,声音在房间里听起来空旷飘渺:“他们来晚了。”
“你一开始就打了电话。”
夏文朝他摊开手,耐心道:“星遥,你不想见你的外婆吗?”
林星遥扣紧锁链,变了神色。夏文的手心里躺着一副钥匙:“我在客厅找到了钥匙,现在帮你解开,可以吗?”
林星遥明显动摇了,他实在太想回到外婆身边。他没能绷太久,眼看着夏文拿着钥匙靠近自己,林星遥流露出不知所措的模样。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