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了。”
关门的声音响起后,克罕做出松了口气的动作,带着皇帝回到床边。当发现他是光着脚跑来的,又俯身将他的腿捞到了床上,拉来被子仔细盖好。
“注意仪态,奥菲陛……殿下,无论如何都不能主动失去方寸。你是作为你母亲及其支持者的希望暂时被扣留在此的,等到帝国的战事平息,他们会想尽办法让您回去。”
“母亲家族的荣光已经随着他的死亡消逝了,不然父皇也不会迫不及待地将我作为权衡战争的筹码送过来。他恨母亲。”奥菲静静地看着脚下的地毯,平淡的口吻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但攥成拳头的手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他很快又转过头看向克罕,那对翡翠般美丽的双眸里不再是过往无忧无虑的生活所铸造出的独有的单纯,取而代之的是被迫成长的坚毅和沧桑。
“克罕,你说错了,连亲生父亲都不在意我的安危,就更不能将其他外人作为唯一的希望。我们得自救。所以我有一个计划,或许能帮我们回去。”
“不是现在,”克罕牵引着他慢慢躺回床上,以一种循循善诱的语气说,“你现在很累,我也是。我们先睡个好觉,然后再去想这些好不好?”
“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了……”奥菲的声音越来越低,眼帘也开始因为困倦垂落,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困意睡着了。
完美解决,一如既往。克罕摸了摸皇帝陛下的头发,准备起身出去了。
“不,当年的事不是这样发展的。”侧卧在床上的皇帝忽然变了种语气,睁开凌冽的眼眸说道,“当年你没有安然无恙地回来,是我去救你出来的。我还记得那时你有多惨,再迟一会就回不来了。”
他的意识回来了,却比刚才还难应付。
克罕叹了口气,转身重新面对他,颇不在意地说:“就是没回来也没什么,毕竟我跟您一同出发的目的就是用生命保护您。何况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您没有必要被当时的愧疚折磨。”
“那不一样,克罕。你明知道的。”
奥菲支起腰,抬手托住克罕的下巴,左右轻轻转动的同时,几近垂悯的审视随之投了过来,将克罕没有动容的脸打量了个遍。
“所以后来我的舰队踏平了那里,也让你亲眼见证折磨过你的人是什么结局,这能算我的一点弥补吗?”
“那是您站在正义方的反击,不必带入我这渺小的个人来玷污它。”克罕摇摇头,又意识到这么说显得自己有点贪婪,赶紧补充道:“您给了我财政大臣的职位,又将我……过度保护了几十年,为我弥补的东西早超越了我的付出。”
都因为那次该死的折磨,让奥菲害怕失去他的恐慌到达了极点,必须时时刻刻盯着他,确保他安然无恙才能放心做事。
最初几年他甚至不被允许离开这人半步,每天得和刚刚即位的奥菲同吃同住,做极隐私的事时也要有护卫机器人跟着。外界都以为他和皇帝有特殊的关系,只有他们两个知道事情的真相。
可怜的奥菲,他当时只是个受尽苦难又敏感过头的王子,克罕总得照顾着他点。所幸后来经历几年磨砺,皇帝陛下暂时告别了心中的阴翳,才还给了克罕自由的权力。
“总之我很高兴你和我一起活了下来。”奥菲露出极淡的微笑,但却是发自内心的。
“有时间我们应该单独喝一杯酒。”
“喝酒?”克罕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对这两个字有点敏感。
“有什么问题?”
“没有。”总不能告诉陛下,他的大儿子刚刚因为喝了被下了药的酒,造成了一些混乱的后果吧?
奥菲狐疑地看他两眼,又重新躺了回去,闭着眼睛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你身上还带着其他Alpha的味道。”
“我知道。”克罕尴尬地笑了笑。
他喷的那点香水只能蒙蔽别人的鼻子,但根本逃不过离他很近又和贺钦血脉相连的皇帝陛下的感官。而且他的脖子上还有伤口,同为Alpha,还不懂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为什么不洗干净再来?”纵使皇帝闭着眼,克罕也能从他的脸上看出嫌弃的意思。
他完全可以理解。毕竟性爱中的Alpha信息素和平时是不一样的,充斥着剑拔弩张的侵略性和敌意。带着这股味道跑去别的Alpha的“地盘”,无异于是种挑衅,哪怕这味道来自血缘亲属,也没有Alpha能忍得了。
通常这种带着侵略性的味道过几个小时就散了,仅留下一股相对平和的信息素,证明携带者已经被标记了。但克罕来得比较急,所以贺钦的特殊味道还没有散去,皇帝不喜欢也很正常。
“您比较重要。我听说您有事就马上过来了,还没来得及洗。”
“哼。”奥菲从鼻间发出意味不明的轻哼,大约是实在受不了若有若无地钻进鼻子里的Alpha味,翻身背对着克罕继续说:“最近的议会不太安分,让我不得不认真考虑一下两个王子的冲突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