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惭愧,我读大三的时候还他妈的是个处男。
你说我守身如玉洁身自好,那是假的,我心里的那个急呀!那个燥呀!差点儿都便秘了。
黄昏,校园里飘荡着情欲的味道,那些美媚(请原谅我用了个时髦的名词,我们那时候没有这种动物)搔首弄姿地走在林荫道上,但闻莺声燕语,只见媚眼横流,嗟夫!惟恐天下不乱也。
可怜的我只有着急的份儿,跟匹狼似的四处乱蹿,两眼绿油油地盯着猎物,哈喇子垂悬三尺有余。
我始终没弄懂胡子(他是我的室友加死党)凭什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论长相嘛没我漂亮,论个头嘛没我挺拔,论功课嘛比我好点儿不多……可他硬生生的就是香饽饽,快赶上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棺材也要打开盖人称玉树临风的陆小凤了(因为陆小凤也留胡子)。大学上了三年,女朋友换了三茬,还整天嚷嚷说普天下最累的事情莫过于谈情说爱……这不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指着和尚骂秃子吗?我恨不得狂扁他一顿了!
当然,事后分析起来,胡子的成功还是有其必然之处的。比如他玩得一手好吉他,而且有一副天生沙哑的嗓子。要知道冲着女生来一首“此情可待”的效果不亚于喂她吃一剂“追魂夺命催情散”!如果再加点迷惘的眼神,忧郁的表情…我靠!那就更披靡了!
话说回来,大三那年,胡子在一家歌舞厅里弹吉他,挣外快。我闲着没鸟事干就跑去蹭吃蹭喝,然后挂在胡子的帐上。当时已经流行三陪了,来自我国东南西北地区的年轻女劳力涌入本市搞第三产业(也就是服务行业),惹来一大帮兜里有的是钱就是没地方花的风骚老爷们儿,夜夜笙歌花天酒地醉生梦死……诸如此类的成语你就往他们身上使吧,一点儿错都没有。
我就是在那家歌舞厅里认识她的。
她的名片上印着“公关部经理”的头衔,其实说白了就是“妈咪”,手底下带着十几个女孩,天天抽水——所以女孩们又叫她做“抽水马桶”。在我看来她的工作性质类似于旧社会的“老鸨”。只不过时代进步了,称谓也进化了而已。
听女孩们说,她以前也是做小姐的,而且还是改革开放初期最早下海的那批之一。如此说来,叫她一声“前辈”也不过份。她大概够三张了吧,但根本看不出来,保养得跟妖精一样——当时我只意识到她漂亮,并没有其他感觉,至于为了她丧魂落魄夜夜猛打手枪不已则是后话——咱先按下不表。她声音妩媚,带少许北方口音——后来我才知道她果然是哈尔滨人。
胡子跟她关系很好,管她叫“娜姐”,我也跟着胡子叫。实际上她姓陈,双名妮娜,虽然听起来矫情了点,但还是满洋气的。她穿爱斯普瑞,擦蜜司佛陀,抽加长卡地亚,喝飘仙一号或者芝华士……
你看看人家!这才叫生活啊!
好了,该切入正题了,再罗嗦下去我就快赶上罗家蝇了。话说那年夏天我跟着胡子泡歌舞厅,结果就认识了妮娜姐姐。有时候我坐在大厅的角落里听胡子唱歌,她就端着酒杯过来陪我说话,东一句西一句,没正经,瞎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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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她问我:“阿飞,你有女朋友吗?”
我赶紧摇头,“没有没有,女朋友?那可是奢侈品啊!用不起。”
妮娜不相信,说,“你看你就不老实了吧,像你这样的帅哥,能闲得住?”
我苦笑,“要是有头发谁愿意做瘌痢呀!的确是没有。”
妮娜就说,“如果你真没有的话,我帮你介绍。我这里大把女孩子。”
我盯着她,“说实话娜姐,我挺喜欢你的。”
妮娜就笑,“你他妈的就会耍贫嘴,没功夫搭理你!”
还有一次,歌舞厅生意清淡,妮娜闲着无聊,就过来找我侃大山。我忽然发现她学问不浅!从可可夏奈尔到米兰昆德拉……她都略知一二。
我情不自禁地诧异了。
我问她,“娜姐,你在哪儿上的大学?”
妮娜撇撇嘴,“扯淡!我高中都没毕业,哪儿来的大学!”
我说,“那你的学问够深的,干脆去我们学校当客座得了!”
妮娜叹一口气,“不瞒你说,我的第一个男朋友就是大学老师。”
她优雅地叼上一支卡地亚,我赶紧帮她点上。她深吸一口,然后吐出一个十分专业的大烟圈。
她若有所思,“那是我的第一次。”
我好奇地问,“后来为什么吹了呢?”
她说:“嫌他穷呗,就那么点儿工资,够干嘛?现在我有钱了,可是……”
她显得非常伤感。
我想逗她开心,于是一拍大腿,叫一声,“好险!”
妮娜吃惊地看着我,“怎么啦?”
我说,“幸亏你们俩没成事儿!否则没准儿我得叫你师娘,那我可就亏大发啦!”
妮娜扑哧一笑,“贫!你可真贫!”
接着,轮到她问我:“阿飞,你的第一次呢?给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