罩,手背打着吊瓶,仪器围在旁边滴滴答答地响。她消瘦不少,脸蜡黄,眼圈凹陷,枯败得像截老木。
“送来的时候差点没了。”护士的语气带着责怪,“你们做家里人的怎么回事?没一个人接电话。还有麻烦去前台交一下钱,之后是要住院的。”
抢救的费用和住院费不是一个小数目,闻小屿乍一听心跳加快,那种曾经为钱费尽力气饱受折磨的窒息感忽然压上心头,过了几秒,闻小屿才从这种难以呼吸的压抑中脱离出来,想起自己的身上是有钱的,足够来支付医药费用。
他去前台缴费,之后胡春燕被转入住院部,闻小屿跟着一起过去,坐在胡春燕的病床边望着妈妈。
这阵子他忙于学业和练舞,安宁住在闻臻的大房子里,无论是李清还是闻家良打电话过来都是询问关心他的现状,逗他开心,以致闻小屿都快忘了外面世界的风风雨雨,忘了自己仍在漩涡的中心。
闻小屿脱力蹲下,手抓着病床的被子,嗓音沙哑,“妈......你在做什么啊......”
像是听到了他的声音,胡春燕渐渐醒了。闻小屿感受到动静,直起身紧张看去,胡春燕睁开眼睛,和闻小屿对视。
两人都是沉默。闻小屿已经没有力气生气,只疲倦坐在一旁,试着和胡春燕沟通:“妈,发生什么事了?”
胡春燕的反应有些迟钝,只定定看着他。闻小屿看见她干涸的嘴唇,想起护士的叮嘱,起身去旁边倒杯水过来,拿棉签蘸着水,一点点抹在胡春燕嘴唇上,胡春燕都舔了。
过了一会儿胡春燕才慢慢清醒过来,嘶哑着声音开口:“你还管我死活做什么?”
闻小屿很累,“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要不是我住院,你早他妈把我忘干净了。”
“我和你发消息,是你不回复我。”
胡春燕恨恨道:“我需要你假惺惺管我?”
“你到底在做什么?”闻小屿终于克制不住发火,“从前那种苦日子也过来了,现在家里不需要再还钱,你也有更好的工作,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是觉得喝农药不会死人吗?!”
“你爸要被判刑了。”
闻小屿一怔,愣愣站在原地。胡春燕通红着眼睛,“你爸要坐牢,你管不管?”
杜晓东因为涉嫌拐骗儿童罪被告上法庭,将面临牢狱之灾。闻小屿就是那个被拐走的孩子。拐骗他的人要被判刑了,他管不管?
闻小屿闭上眼睛抵着额头,胡春燕又嘶声问了一遍,“杜越,你管不管你爸!”
“他不是我爸。”闻小屿低声说,“我不管。”
“好......好......不认我们了是吗,这就不认我们了,你这白眼狼!”
但是我管你。闻小屿想这么说,他知道胡春燕爱他,知道杜晓东这么多年来折磨得她面目全非。他一辈子都要报答胡春燕养他的恩情,报答胡春燕节衣缩食送他去舞蹈班。
从小闻小屿就喜欢跳舞,问胡春燕可不可以和别的小朋友一起学跳舞,胡春燕说不行,要他念书。可闻小屿念念不忘,跑去文化宫蹲在教室门外看同龄人跳舞,门关上,他就踮着脚趴在窗边看,每天放学都去看。老师出来问他哪来的小孩,做什么,他不说话低头往外跑,跑回家,抱着胡春燕求她送自己去跳舞。
“求求妈妈,我也想学跳舞。”小小的闻小屿一边哭,一边拼命求,“我一定好好念书,考高分,求求你了妈妈。”
胡春燕骂他败家,胡闹,可最后还是牵着他,进了文化宫的门。
学舞很花钱,杜晓东为此和胡春燕吵过无数次,打骂闻小屿,不要他学舞。闻小屿不能反抗,忍耐着父亲的怒火,小心翼翼讨好母亲,一到上课时间就背着包准时抵达舞蹈教室。
如此跌跌撞撞十几年,直到杜晓东吸毒借债彻底败光家产,闻小屿的舞蹈生涯才被迫中断。
可胡春燕不给他回应的机会,已情绪激动地在病床上大吵大闹起来。闻小屿想按住她,胡春燕扯了针头,大喊“不住了”,护士闻声进来,又喊来医生,一时病房里混乱无比。
护士把闻小屿拉到一边:“你怎么回事呀,会不会照顾你妈妈?她是病人,需要静心休息的!”
“对不起,对不起。”闻小屿不停道歉,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她们安抚胡春燕。他孤零零靠在门边,半晌慢慢走出去,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他拿出手机,犹豫捏在手里,捏了很久,才鼓起勇气拨出一个电话。
“喂?”闻小屿开口,“我是小屿......嗯,我,我现在在医院......”
李清赶到医院的时候,手里还提着一袋路上匆忙买的热饭。她原本在为一个晚会排练节目,一接到闻小屿的电话就扔了歌词稿,换下高跟鞋直奔医院。
“小宝小宝!”李清一看到走廊上坐着的闻小屿就小跑过去,“宝贝,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吃过饭没有?妈妈给你买了饭过来。”
闻小屿赶紧站起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