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你住院无聊,可以看看书,玩玩手机。正好我店里没事,就在医院陪着你。”
他又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新买的保温杯,洗干净了倒上热水,随时准备拿给初冬喝。吴岳坐在床边陪初冬翻了一遍新书,一看时间又跑下楼去买午饭。他这回速度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拎着两个饭盒回来,与初冬面对面坐在床上一起吃。
这次初冬把饭都吃干净了。他坐在床上安静看书,吴岳就守在旁边,时不时给他倒水,抱他去卫生间,到了饭点就下楼去买饭,每一次都不重样。
他无时无刻不陪着初冬。店里有事他也推了,赵倩和他打电话他也不接。初冬稍微动一下,他就忙着起身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旁人看着奇异,没见过对儿子这么关心备至的爸,连初冬到后来都有些不自然,让他有事可以去忙,不需要这样一直照顾自己。
初冬做手术那天,他的体检报告也出来了。医生告诉吴岳小孩的身体不大好,免疫力低,容易发炎,缺乏营养,贫血,胃也有些问题。说到初冬的性别时,体检报告给出的判定结果是男性特征比女性特征更加显着,虽然有子宫却没有生孕能力,阴道口也比普通女性窄小,外貌特征更偏向于男性。
医生开了几副中药让吴岳带回去给初冬养身体,吴岳心事重重等在中药房外面看报告,想起医生说初冬这里有问题,那里也有问题,说到底还是出生的时候体质就不好,后来又根本没有好好养过,连基本的营养都跟不上。
吴岳拿了中药,正好初冬的手术也结束了。他的断腿重新开过刀,包着厚厚的纱布,人被送回病床时还在睡。他裹着被子沉沉闭着眼睛,乌黑的睫毛盖在雪白的皮肤上,呼吸清浅,躺在床里就像个瓷白的娃娃,只要睁开眼就会得到生命活过来。
吴岳坐在床边,握着初冬细瘦的手指,粗糙覆茧的手指一遍一遍摩挲指腹下的冰凉手背。他这才有机会好好看着初冬的脸,从眉毛到嘴唇,仔仔细细想要全部刻进心脏里,比记住任何东西都要牢固不可打破。
初冬长得太夺目了,加上他的双性人性别,吴岳很难控制自己不去想没有家人的保护,孤独的初冬在过去是否遭遇过欺凌甚至侮辱,一想到这些吴岳的胸腔中就难以扼制烧起熊熊怒火,火却最终不知该烧向谁,只能把他自己灼得痛苦不已。
吴岳撑着额头皱眉醒来时,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就这样坐着睡着了。他抬头见初冬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躺在床上看着自己。吴岳发现初冬总是这样看着自己,睁着一双小鹿般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好像对一个陌生的东西很感兴趣,又不愿轻易靠近,便远远地不作声观察。吴岳见自己还握着他的手,手心热度蒸出的汗都把初冬的手指弄湿了,他忙抽回手,俯身摸了摸初冬的头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初冬说:“没有。”
“腿呢,腿疼吗?”
“不疼。”
吴岳端来水喂给他喝,初冬就一点点抿着喝下去。住院这几天,吴岳偶然发现初冬喜欢喝那种甜甜的鲜榨果汁,有一回吴岳给他买来橙子果汁,他就捧着果汁低头认真喝,时不时舔舔杯口边缘的残留,吃起饭让人着急,喝果汁倒是喝得干干净净,小嘴红红的。后来吴岳又给他买过别的口味,初冬都喜欢喝。
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初冬终于可以出院了。吴岳高高兴兴开车带着他回了家,抱着初冬上楼,到家门口时对初冬说:“爸爸给你准备了惊喜。”
他打开门进屋,客厅里放着一个崭新的轮椅。吴岳把初冬放在轮椅上,帮他调整姿势,“我试了好几家,还是这种坐着舒服,可以按按钮自动走,也可以自己推轮子。”他讲了半天怎么用这个轮椅,又从轮椅扶手旁的一个袋子里抽出一根棍,抽开,原来是个可以伸缩折叠的拐杖,他把拐杖放到初冬手里,“你累了就坐轮椅,想走路就用拐杖。”
吴岳推着初冬从客厅到卧房,又到阳台,在家里转了一圈,笑着问:“是不是很方便?”
初冬看着他比自己兴致还高,也弯起嘴角很温和地笑起来,答:“嗯,很方便。”
吴岳见他露出笑容,顿时像个傻乎乎的新任爸爸无措在原地转了几圈,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什么要说,去房里抱出一堆袋子和盒子,从里面拆出新买的毛衣,棉袄,裤子,鞋子,手忙脚乱展示给初冬看,“我想给你买新衣服,又不知道怎么买才好,特地去问了我朋友的老婆,你看,这都是他们给你挑的,等你在家休息几天,我再带你去商场买,想买什么买什么。他们听说我把儿子找回来,还想来看你,我怕你不习惯,就拒绝了。”
吴岳说着说着想起什么,看看初冬的脸色,小心道:“你别怕,我就告诉了一个朋友,我和他关系好,他不会乱说,也不会有人打扰你。”
吴岳絮絮叨叨和初冬说话,停不下来似的,好像要把过去没说过的很多话一股脑都和初冬说了。初冬就坐在轮椅上听着,时而目光注视着他的举动,看他脸上的表情。
“衣服。”
吴岳动作一顿,看向初冬。初冬也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