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海的母亲是个漂亮又善良的女人,可惜没嫁到一个好男人。
自从老家主那个私奴给主母下毒后,主母的身体虽然慢慢缓上来了,但可怕的是,那个私奴所用的毒药对神经有不可逆的的侵蚀作用。人的脑神经随着年纪的增长本来就会衰退,更别提还有毒素的造成的伤害。前几年还好,可慢慢的,主母的精神越来越衰弱,偶尔还会恍惚和失忆,沈归海不知找了多少大夫,却都是束手无策。
到了后来,主母几乎已经有些神志失常了。那么优雅又温婉的一个女人,却像个疯子一样又吵又闹,甚至在癫狂的时候,差点一剪子扎到自己儿子身上。而面对这样一个女人,老家主早就失去了耐心,在主母差点把房子给烧了之后,老家主就让人在主宅最偏僻的地方盖了个蓝色的二层小楼,将病房和伺候的人都搬到那里,也将人软禁了起来,就连沈归海都只有每周日可以进去陪陪主母。
大概是对自己的生活彻底失望了,也可能是无法接受自己癫狂时候的样子,终于在一次短暂清醒的时候,用绳子勒住自己的脖子,从窗户跳了下去,将自己吊在了二楼的窗户上。而那绳子,是在她发疯时,用来捆住她手脚的绳子。
那一年,沈归海22岁,方汶18岁,刚刚成为沈归海的私奴几个月。
方汶当时恨死老家主了,他从来没见过主人那么的无助和绝望。整整一个礼拜,主人该吃吃,该喝喝,该睡会吃安眠药,可那么多天,主人没说一个字,尽管他一直陪在身边,可主人却连他的名字都没叫过。方汶觉得那几天,主人似乎随时都在崩溃和爆发的边缘。
他怕极了,他既不想主人伤害他自己,也不想主人去做会让他将来后悔的事,他只想他的主人好好的。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样才能把他那个虽然强硬,虽然不讲道理,但总是能给他安全感的主人找回来。
他们本来是住在主楼东翼的,可自从主母被软禁到那栋小楼后,主人就搬出了东翼,住到了离主母不远的一栋起居楼里。
那天早上,方汶看到花坛的角落里突然就冒出了一朵黄色的小花,那是一棵蒲公英。他几乎是三步并作一步的跑过去,小心的将那棵还未盛开的蒲公英挖出来,跑去工具房,找了一个小小的花盆,又找来了营养土和保湿用的小石子,将那株刚刚开花的蒲公英种了进去。
他不知道这一棵蒲公英是怎么逃过被家仆剪除的命运的,他只觉得,这棵蒲公英就是主母对主人守护。
他记得主母曾经说过,永远也不要怕生活对你的磨砺,因为那是带你飞向自由的风。就像蒲公英,没有风,它们就永远只能看到身边的那一片世界,可当风来之时,他们却能飞向更高,更远的世界,风越大,飞的便越远。
他小心的捧着那株蒲公英回到主人的房间,将花盆放到窗前,忍不住露出了这几日来第一个笑意。他的主人,一定会飞得更高,更远,而他就是抱着小伞的小种子,主人到哪,他就到哪,和主人一起落地,生根。
唇角的笑意还没敛去,他便听到身后一连串紧张而熟悉的脚步声。方汶刚转过身,手腕便被主人死死的攥住,然后,他听到主人压抑着某种情绪的声音:“你去哪了?!”
“哪也......” 下意识的回答却消散于心底莫名的不安,这么久,主人终于说话了,可他却不觉得高兴。主人从来没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看过他,出什么事了吗?
沈归海不会告诉方汶他刚刚有多害怕,只一转眼的功夫,他就哪里都找不到他了!!!
他害怕,害怕方汶会被他爸害死,害怕方汶也有一天会像他妈一样,就那么决绝的抛下他,他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方汶,他害怕自己会成为他爸那样的人,他怕终有一日,自己什么都留不住。
“主人?...... ” 方汶的手腕被攥得很疼,但他连眉毛都没敢皱一下,因为他竟然感到主人攥着他手腕的手在微微发抖,他只能尽量放轻声音问道:“您怎么了?”
沈归海有些失焦的瞳孔突然就凝聚到一点,似乎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他紧紧盯着眼前的人,一字一字道:“方汶,你是属于我的,对吗?”
方汶几乎是没有一丝犹豫的用力点头,他隐隐能感觉到,主人不是在愤怒,主人是在害怕!
沈归海深深的喘息着,他想松开手,却发现自己竟然控制不了自己的右手,那手僵硬的就像是关节都锈住了。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用左手一根根的掰开右手的手指,在方汶越发的不安中,沉声道:“你跟我来。”
方汶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默默的跟着沈归海。
手腕上还有着隐隐的痛感,刚刚主人一根根掰开手指的画面在眼前挥之不去,他觉得心疼,疼得他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但他怎样也没想到,主人竟然把他带到了主母死去的那个小楼。
这里自主母死后,就被封上了。就算不封上,也没有人会来这里。
小楼里收拾的很干净,几乎看不出有人曾经住过的痕迹。方汶知道主母之前一直是住在二楼的,可他却不知道,这小楼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