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记忆像铺展开的画卷，侵占了封含章的脑子。他看见一对夫妻怀抱幼小的婴孩，面容因记忆的缺失而模糊不清，但从他们出现开始，熟悉感就涌现出来——这一定是他和封肆的父母。

大一点的男孩努力地仰头看他，女人用温柔却严肃的声音嘱托小时候的封肆：“他是……你一定要看好他。”

还有他被高大的孩子欺负的时候，他们张嘴说着：“你是……！”

而封肆挡在他们中间大喊：“他不是！”

我是什么？为什么记忆里的人都这么看着我？封含章茫然地看着他的记忆，每当他想深究那个模糊的词，头就阵阵剧痛。

“含章，含章！”封肆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他猛然惊醒，呆呆地说：“封肆，我是什么？”

“你是我唯一的弟弟。”这人抱着他的头按在怀里，通过感知胸口的起伏，封含章没有再追问下去。因为封肆在害怕，努力压抑的急促呼吸无处遁形。

“能放开我了吗？”过了很久，封含章后知后觉地发现封肆没穿上衣，新添了些痕迹的大片皮肤就暴露在空气中。

封肆看起来很苦闷，默不作声地套上衣服。他确实不怎么高兴，酸痛的肌肉和大清早被吵醒的双重折磨让他感觉昏昏沉沉的。在这之前他还测了体温，结果身体十分坚强地没有引起发热。

本以为能借机放朱疏语的鸽子呢。封肆想了一晚上，现在有点后悔昨天答应了。

他锤着肩膀说：“我可能要去隔壁市，大概短时间内回不来，你记得好好吃饭。”

“嗯。”封含章现在想起来他和封肆上床了，话少得可怜。在封肆收拾东西前才说：“我想回一趟以前的家。”

封肆不在意地说道：“你想回就回吧，直接坐飞机，免得下面的战斗波及你。顺便替我给爸妈烧点纸。”

“封肆。”封含章叫住了他，张了张嘴，脸颊染上淡淡的绯色，不自然地说：“给我点时间……”

“没事。”封肆急匆匆地走了，完全没发现他的弟弟纠结的表情。

调查局的位置相当隐蔽，并且设了不亚于无名书店的防护措施，感谢他的好记性，封肆从一幢幢高楼中找到了目的地。忽视身后投来的奇怪视线，他给朱疏语打了个电话。

“你们真会搞啊，居然设了双重空间？”他看了看面前的大厦，开了天眼的视野捕捉到了灵气的异常波动。

“没办法，不隔段时间换新措施的话，就会有奇怪的东西盯上我们的小职员。”电话另一头传来轻笑。“对了，直接上十九楼，以前的楼层变成张局堆材料的仓库了。”

封肆挂断电话，对上门卫了无生气的眼睛，对方露出怪异的笑：“欢迎您，封肆先生。”

接着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封肆嫌弃地说：“调查局用鬼傀儡看大门都不教教礼仪吗？”

门卫委屈地捂着头：“这不是刚上岗，没彻底适应容器嘛……”结果人家已经走远了，它只好艰难地调整回面无表情的样子。

搭乘大厦的电梯，观光式的电梯缓缓关闭，外面的场景迅速由繁盛的城市转换为望不见尽头的灰雾。封肆见怪不怪，到十九楼直接走了出去。

大厅的长沙发上瘫着个人，看见封肆就懒散地招手：“来啦？”

“是啊。”封肆学他瘫坐下来，两人跟没骨头似地挨在一起，良久后那人说：“我观你有些阳虚。”

“你也一样。”封肆眯着眼睛说。“你一个天师怎么脑子坏了进调查局？”

战腾叹了口气：“买游戏太花钱了，我也是要吃饭的啊。”

从办公室赶来的朱疏语表情扭曲了一瞬间，冷冰冰地说道：“战腾，封肆，你们两个给我起来！”

“说吧，要我干嘛？”封肆没听她的，他快累死了，走到这后全身更痛了，没兴趣搞那些没用的。

“请喝水，封肆先生。”一只白嫩干净的手端着水递到他面前，单看这只手，年轻鲜活的气息就扑面而来。递水的人是个秀气的大男孩，但这都不是封肆坐直身体的原因，就在这人靠近时，他的抽卡面板的灵气瞬间涨了不少。这是什么？这简直就是行走的灵气制造机！

“谢谢。”封肆喝了两口。他不着痕迹地打量这人，看起来年纪不大，青涩俊秀的脸上挂着腼腆的微笑，明显是父母最爱的好孩子，正用缓慢轻柔的语调清晰地表达回应：“不用谢，我叫黎楼。”

“多大了？”

“十九。”

果然很年轻。封肆不禁看向朱疏语：“你们还收孩子？”

“我快二十了，不算孩子。”黎楼小小的抗议被朱疏语拔高的声音盖了过去：“不关你的事！”

“行行行……”封肆挥了挥手。

一沓资料不怎么温柔地丢到他腿上，封肆拿起一张，是调查局关于隔壁市大妖的记录。

它并非广为流传的动物成精，本身没有真正的形体，却能驱使邪祟，吞食人肉最精华的心脏，所到之处便是大片死亡。唯一可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