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是我创立的。被欲念驱使的极乐宫,被杀意驱使的天极阁,我都看过了。这一次,沈知远又来请我创立些什么新门派,我左思右想,便觉不如看看以妄信驱使的信徒。”
“以欲燃灯这四个字,是我以筑梦丹烙进去的。但凡教派,总要信些什么,你说是不是?我只是想看看,荆飞月那几个人到底会把这句话理解成什么样子。结果啊,还真是无趣,竟就是这么简单地把欲望放在油灯中。”
白藏渊又轻笑,“这些人做起这种事来,也真是没什么美感。原来就是拿圣子做祭品,每日操干,一直锁着前面,到头来在最后的祭祀中,每人轮番用过一遍,再让圣子把欲望发泄出来,便可作为第二年圣灯的灯油,当作神物拜祭。这便是他们的以欲燃灯。…是不是很好笑?”
苏明瞬自然无法回答他,白藏渊便继续缓缓地讲:“不过,反正他们大多都已是疯的,弄成这样,也算差强人意。潇湘君子庙这地方选得倒是很好,我也还算喜欢。不远千里地来看上一眼,也算值了。”
苏明瞬浑身犹如浸在一潭彻骨的冰水中,心想,若说疯,还有谁比你更疯。但他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白藏渊又道:“你留了性命下来,我也不意外。毕竟洛公子也被我故意牵扯进来了么。今日又见了他,我果然还是中意得很。可惜又没有机会好好请他喝杯茶。…听我说了这些话,明瞬你想必也累了。先喝碗药,做点梦罢。这里没什么好药,先凑合一下。等和我一起回了千秋阁,我再找些好的给你。再喝几次,什么是真,什么是幻,也就分不出来了。那时就放你回家去,好不好?总算师徒一场。”
被眼前一片斑斓的幻像淹没前,他听见白藏渊悠悠叹了一句:“人类的欲念和真心…越是感受不到,就越是好奇,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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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公子,我知道这些事情,回忆起来必是艰难。但这些事情后面,只怕还牵涉着百千人命。可否请苏公子…免为其难,帮帮我们?”
温和的声音将苏明瞬的思绪从这些令他浑身寒凉的回忆里拔出来,苏明瞬半睁着眼睛,沉滞良久,才轻声说:“我发现了他的另一个身份。”
听到这一句话,洛澜与沈锦墨俱都眼神一凝。
“你是说……”洛澜试探着问。
“我师父,白藏渊。他…有支撑双腿的机械,有时,会去天极阁。孤灯教,是他创立的。”
说完这句话,苏明瞬似已耗尽了浑身的力气,低语道:“去查吧。不要再问了。不要…让我再去想那些事了。”
他自幼自忖聪敏,一直眼高于顶。除了数年前曾在一个同龄少年手中输过一局棋外,从不信世间还有人聪明胜得过自己。后来又进千秋阁习制暗器,数位长老都夸他天资英才,个个对他寄予厚望……此刻想想,前尘往事,恍如一场春秋大梦。
纵能恢复…那些事情也抹不去了。
甚至不如死了,死了就不必再想了。
虽早知苏明瞬定然知道些什么秘密,但在场的洛澜,沈锦墨与薛晓三人都并未想到,苏明瞬讲出的却是这样石破天惊的大事。
“所以…”沈锦墨怔在当地,“白藏渊,便是袁非?”
那个穿着一身白衣,一尘不染般端坐在轮椅里,端方如玉的儒雅男子。
与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潜藏在极乐宫与天极阁内,气息森凉,将活人作手上玩物的丹堂堂主。
竟是同一个人的两种身份?
苏明瞬再未答言,双目中殊无生志,似乎这些人无论再如何,也与他无干了。
“唉,苏公子,你不必如此想不开…”薛晓絮絮地说着干巴巴的安慰之言,苏明瞬却只是半闭着眼,仿佛方才说这些话已耗尽了全部的力气。
洛澜却顾不得安慰苏明瞬,紧紧握着沈锦墨的手,只觉心里一阵冷汗。一段颇为不祥的记忆浮上心头。
当日,得知沐阳城如意药堂的管事叶子苓被孤灯教捉去时,洛澜便隐隐觉得幕后或是有人在针对自己,是硬要把自己拖进这件孤灯祭的事情中。但一路追查救人,却也并没见到真正对付自己的阴谋,他也便先将这件事情放在脑海后面了。
但此刻想来,原本便是白藏渊将苏明瞬送去孤灯教徒的手中,他当日为何会出现在银钩赌坊,又一同前去温泉,与自己一同追查苏明瞬的下落?
或许白藏渊本就是来见自己和锦墨的!
当日里,锦墨喝过白藏渊递上的一杯茶!
在那日之后,锦墨身上的寒毒,便发作得怪得多。原本不及时疏解才会在子时发作的寒毒,后来便发作得没了规律,也频繁了许多。
当日里,白藏渊到底给锦墨喝了些什么?
这个日常将活人玩弄在手掌心的人物,到底为何要费尽心机,跑来针对自己与锦墨?
还有,当日在山海书院,袁非,也就是白藏渊,那一句“下次定要与我好好喝一杯茶”,也果然是说给自己听的罢。
手中抓紧了沈锦墨的手掌,洛澜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