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陈孝意愣了愣,这事儿可是一点风声都没听闻,“主公欲巡于何处?又欲何人随行?”
说到这里,陈孝意心里已经颤悠了起来,他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四处巡行的杨广,这位帝王给人的印象可是太深刻了,全天下的智谋之士只要听到或见到类似的行为,几乎立马都会联想到他。
那么陈孝意之后说的就比较正常了,只见他微微躬身,正色道:“主公称王日短,诸事未定,此时出行……还需慎重啊……”
话说的比较委婉,意思却明明白白,家里事情这么多,你却要出去转悠?不是觉着烦了,想出去散心吧?
幸亏这不是温彦博,不然的话,说话会更难听。
李破不紧不慢,幽然道:“这次出去,要先去北边儿转转……马邑安定多时不假,可突厥盛强,不得不防,再有就是那里突厥降俘太多了,突厥人有句话说的好,只要有头狼率领,懦弱的羔羊也将变得勇猛起来……”
“晋末乱事就是前车之鉴,内附之人内外勾连,必要时时加以提防,这会儿稍有余裕,我亲自走上一趟,也是应该。”
“时日不会太长,回来歇歇,再去上党走一遭,也该是时候让那里的人们见一见王旗了,顺道再看一看河畔的防务……”
陈孝意轻嘘一声,思量再三,点头道:“主公心意,微臣明白,只是主公今孚众人之望,莫行轻出之议,臣等便也放心了。”
李破闻言就笑,“前车之鉴不远,你当我是杨广吗?四处巡行,引的天下汹汹犹自不悔?”、
陈孝意眨巴着眼睛,心说,您也许不像杨广,可孙策还是能借鉴一下的嘛,嘴上却道:“主公即要宣之以威,那随行之人……”
李破摇了摇头,自信的道:“自我起兵以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想来这杆王旗到处,也应有些威势,宵小之徒怎敢轻犯?”
见陈孝意还想说话,李破直接笑道:“好了,莫要啰嗦,一营兵马,有罗士信等随扈,一路之上皆在治下郡县安歇,又能出得什么事情?”
“再者说了,若是人多势众,一路沸沸扬扬之下,徒耗人力物力之外,岂非真像了杨广不成?”
陈孝意一想也是,也有些无奈,心说最好您还是别出去,老实的在晋阳呆上些时日,瞧着李破模样,他也知道,这位心意已定,怕是劝不来了。
再有就是深想一下,出行的理由也很充足,其他的倒也罢了,只说称王之后,顺势巡视一下领地,沿途还能接见臣下,让众人感受一下王者之威,就是一个不错的举动。
可转头想一想,又有些不对劲,如今还只是晋地一隅,转上一圈不费多少功夫,将来若真能身登九五,若还存了这般心思,那可就太可怕了。
想始皇帝五巡天下,杨广三幸江都之外,山南海北都转了个遍,他们最终巡游天下的结果都是一般,靡耗无数,民怨沸腾。
皇帝出行的理由也很多,他们也许是想看看自己的江山,也许是静极思动,单纯想出去走走,也许是和李破一样,想向各处臣民展示一下皇者威严。
可君王频繁出行,那是非常糟糕的举动,看看现在天下的模样,也就不用说其他什么了。
作为李破最信任的臣下之一,有些话陈孝意必须要说。
“主公即以杨广为鉴,当知众人仰望者,非主公之王旗,实乃主公之仁德也,主公向来深明大义,挥洒自如,可如今只归晋阳不过数月,便有躁动之意,臣所忧者,唯异日主公得有天下,江山万里,主公也想踏遍山河否?如此,与杨广又有何异?”
这些话听到耳朵里,李破不由扬了扬眉头,心里生出些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