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拳头大的雨点落下来砸得生疼,胯下的马身体不断颤抖,口中发出悲鸣。
呼延灼张开臂膀尽可能的将沈燕北护在怀里,路上横着被风刮倒的树干,三个人艰难而缓慢的向外走。
然而很快三个人就不得不停下来,从山上滚落的乱石将路堵得严严实实,且不断有碎石滑落,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我们换条路走!”
沈燕北提议,自然不会有人反对。三人很快选择了一条小路。
山路泥泞,沈燕北频频回头,越过呼延灼的肩膀看向颜良。
呼延灼心底有些泛酸,“你要是不放心就去和他骑一匹马,反正我皮糙肉厚就算是从马上摔下来也死不了。”
沈燕北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别瞎吃醋,他是皇帝,从小养尊处优和咱们不一样。”
呼延灼有些得意被沈燕北划入同一阵营,但还是别扭道:“不过是一场大雨,有什么可担心的。”
沈燕北没理他,只不过回头的次数减少了些。
跟在后面的颜良确实感觉到了吃力,沈燕北担心的没错,他极少离开皇宫,更没有在野外经历过如此恶劣的天气,天阴得黑沉沉,路滑得站不住脚,狂风夹杂着暴雨隔绝了视线,到处都是模糊一片,分不清东西南北。
尽管有呼延灼在前面探路,可颜良还是走得异常艰难。
“长宁——”
颜良扯着嗓子虚弱的喊道:“雨太大了,我们找个地方避避吧!”
呼延灼从鼻孔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沈燕北则是环顾四周,转头说道:“再往前走走,找个地势平坦的地方再……”
话未说完,巨大的轰鸣声震得人心中一颤,远处的河水瞬间暴涨,咆哮着,嘶吼着,张牙舞爪,犹如出笼的猛兽朝低处奔来……
“不好,赶紧走,往高处走!”沈燕北急声喊道。
紧接着耳畔炸开一声巨响,远处的山峰瞬间便整体坍塌下来,混着泥水的石块向着山底滑移下来,速度迅猛,像是饿极了的老虎一样,瞬间便把山上的树木吞噬。
“卧槽,什么情况?”呼延灼愣住了,在鞑靼可看不到这种场面。
沈燕北瞪大眼睛,脸上满是着惊恐的神情,他指着和泥水垂直的方向大喊:“下马,爬到那边山上去!”
呼延灼和颜良还在发呆,沈燕北率先跳下马把两个人拽下来。
“快跑,有多快跑多快!”
三人转身跑向另一面山,因为不断有碎石滑落,呼延灼将沈燕北护在身后,第一个爬了上去。
沈燕北和颜良紧随其后,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凄惨的哀鸣,三人下意识的回过头,两匹马瞬间被飞泄而下的泥石吸了进去,顷刻间便没了踪迹。
三人汗毛直立,齐齐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什么鬼天气!”呼延灼忍不住吐槽,因为爬山他身上的伤口再次撕裂,鲜血顺着雨水淌下。
沈燕北抹了把脸上的水调侃道:“只能说我们运气好,这种大暴雨近十年来还是第一次发生。”
说完三个人全都沉默了,如果不是那群黑衣杀手拖住了他们,此时他们早就已经回到帐篷里捧着热茶聊天了,如果有兴致还能坐在门口赏赏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狼狈的逃命。
?颜良眼神暗了暗,脸上闪过几分悔意。
突然,脚下的山体晃了晃,泥浆从高处翻滚而下,三人没能逃脱噩运的侵袭,被泥浆裹挟着滚落。
“阿北——”
呼延灼卡在半山腰的一棵树上,焦急的喊着沈燕北的名字。
慌乱中沈燕北拉住颜良的手腕,五指张开紧紧扒住一块凸起的石头,暂时稳住了身体。
“我没事儿,想办法向上爬!”沈燕北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冷静些。
颜良仰头望着死死拉住自己不放手的人,心脏突然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密密麻麻的疼,却也不是很疼,还带着几分酥麻酸软。
他与这人纠缠半生,今日怕是要做个了结了。
“长宁,放开朕,放开朕你能活!”
“闭嘴!”沈燕北低声呵斥。
“这样你我谁都活不了。”
颜良平静的交代自己的后事,“朕死后传位于大皇子,命镇远侯为托孤大臣,辅佐新帝……”
“求你把嘴闭上,”沈燕北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放心,祸害遗千年,你死不了。”
一滴暗红色的液体落在颜良的眼睛里,他眨了眨眼睛,竟像是流了血泪一般。
闻到淡淡的血腥气后,颜良嘴角突然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长宁,朕真想拉你一起死……”
沈燕北整个身子几乎脱力,根本听不到颜良在说什么。手指被磨得血肉模糊,但他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只能感受到一寸一寸不断下坠的身体。
“阿北——”
呼延灼的声音逐渐清晰,沈燕北却没有多余的精力回应。时间仿佛凝固,颜良一根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