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燕北便送青梧出宫,他给金鳞写了信,托他把青梧安置在镇远侯府。
宫中乃是非之地,待久了对青梧未必有好处。如今的镇远侯府就建在皇城边儿上,出了宫门一拐弯便是。可惜沈燕北还没有机会回去看过,一道宫门,隔开的却是咫尺天涯。
窗边,颜良目不转睛的盯着院子里依依惜别的两个人,眼底暗光流转,忽而牙咬切齿低声咒骂,忽而整个人如临大敌好似随时准备冲出去“捉奸”,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比打翻了的染缸还要精彩。
“父皇,你在看什么?”
“看你爹!”
旁边沈大宝也踮起脚尖往外张望,一张胖脸皱成了包子。
“我也舍不得青梧哥哥!”
“嗖”颜良胸口中了一箭,半天才缓过来。
颜良怒道:“他有什么好?你们父子俩一个个被他迷的神魂颠倒。”
“青梧哥哥温柔啊!爹爹说,没有人不喜欢温柔的人。”
喜欢温柔的人吗?颜良眸色一变低头沉思起来,突然他衣角被扯了两下,只听沈大宝仰头说道:“父皇,爹爹说他要去很远的地方看望小姑,这几天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不可以!”颜良冷漠拒绝。
“为什么?”
“因为朕也要出宫!”
沈大宝倒吸一口气,“我也要去!”
“不行!”
“凭什么?”
“凭朕是皇帝,是你的老子,朕不让你去你就哪儿也不能去!”
无视沈大宝脸上快要气哭的表情,颜良自顾自说道:“好好留在宫里读书,依你的聪明才智,再过两年就能帮朕处理政务了。”
沈大宝:……有必要滴血验亲一下了,亲生的不能这么坑儿子。
沈大宝霜打茄子似的低头往外走,颜良瞥了他一眼问:
“去哪儿?”
“给青梧哥哥送行!”
“哼!”
一声冷哼,七分不屑二分讥讽,余下一分是满满的嫉妒。
……
送走青梧沈燕北便启程去祭拜沈晴儿,马车晃晃悠悠驶出宫门,街头熙熙攘攘的叫卖声渐渐多了起来。
沈燕北贪恋的听着外面的喧闹声,用力呼吸,感受久违的人间烟火气。
他脚上有链子锁着骑马实在不好看便只能坐马车,这样一来路上花费的时间就多了一倍,返程已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了。
沈燕北打算直接改道去南苑,可马车却被人在半路截了下来。
帘子突然掀开,钻进来的人让沈燕北大惊。
“陛下……?”
不等他话说完整个人就被颜良抱了个满怀,胸膛紧紧贴在一起,咚咚咚的心跳声震得他有些发晕。
“发生什么事情了?”察觉到颜良情绪不对,沈燕北轻声问。
“长宁!”
颜良收紧胳膊恨不得把沈燕北揉进身体里,半晌后他才声音沙哑的说道:“端王战死了,被呼延灼亲手射穿了心脏……”
沈燕北身子僵了一下,不知是因为呼延灼还是端王。
颜良眸色暗了暗,将下巴拄在沈燕北的肩窝里,呼吸喷在上面,将大片肌肤熏成了红色……
“这不正如了陛下的意,陛下怎么不高兴?”
“祁王捏造证据陷害忠良,朕宣人进京问罪,他抗旨不遵在封地反了,一日前朕派去平叛的大臣递了折子说……祁王已畏罪自杀。”
“恭喜陛下,两个心头大患已除。”
颜良语气复杂的说:“可朕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他们毕竟是我的亲兄弟……”
沈燕北沉默不语,一时之间竟看不出颜良是真难过还是装的,依这疯子的性格此时应该大赦天下庆祝才对。
颜良直起身子对上沈燕北的眼睛,用温柔得能滴出水的声音说:“长宁,留在朕身边好不好?朕不想当孤家寡人,有你有儿子,朕此生足矣。”
“恕难从命!陛下,别忘了你曾经答应过,许我自由。”沈燕北侧身避开颜良的目光。
“朕反悔了行不行?”
“君无戏言!”
颜良凄然一笑,眼睛里竟然流出两行清泪。
“好罢,便让朕一个人坐拥这万里江山,享百年孤独。”
擦干眼里的泪,颜良故作轻松的说:“这次从南苑回去朕便放你回镇远侯府,但大宝是朕的长子,他必须留在宫里,反正镇远侯府和皇宫离得近,你要是想了就进宫看看他。”
说完颜良靠着窗子坐下,眼睛盯着窗外道路两侧的树发呆,整个人脆弱得像是一碰就要碎了。
二王的死真的对他影响这么大?沈燕北想不明白,便坐在另一个窗子旁看风景,两个人中间隔了一米多,却将两颗心推得越来越远。
……
到南苑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天边云涛堆叠,成片的火烧云肆意得吞噬着天空原本的颜色,橙黄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