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良让人猜不透心思,比之前更加喜怒无常,仿佛世间一切事物尽在他的掌控之中,那份势必要将猎物收入囊中的从容淡定让沈燕北没来由的心慌。
颜良贴心的帮他将肉剔下来放到碗里,沈燕北便食不知味的一块接着一块将肉塞进嘴里,随着沈燕北碗里堆起来的肉越来越多,颜良脸色也越来越黑。
终于他忍不住夺过沈燕北手中的筷子扔到地上,“行了,别吃了!”
“怎么……?”沈燕北不明所以,好好的怎么就生气了。
“你也不怕把自己撑死。”颜良咬牙说道。
沈燕北看了眼桌子上堆成小山的骨头,身体像是刚刚有了知觉一般,胃部隐隐刺痛,泛起一阵恶心。
见沈燕北脸色难看,颜良缓和脸色倒了杯茶水喂给他。
“我自己来!”
“张嘴!”
眼看颜良就要硬灌,沈燕北一手接住流出来的水一手虚扶着茶杯急忙将水喝了。
结果喝得太急呛到了,沈燕北咳得脸色通红。
两个人谁都不再开口说话,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唯有断断续续的几声耐不住的轻咳……
“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朕待在一起?”不知过了多久,颜良冷声问。
沈燕北低头沉默不语,站起身想要离开,近些日子他连看画本都提不起兴趣,便每日在窗前晒太阳,好在院子里的花儿开了不少,风景倒是漂亮。
“朕发誓早晚有一天要用你脚上的链子套住呼延灼的脖子。”颜良狠声说道,眼睛死死盯着沈燕北的脚腕。
沈燕北没说话,径直走到窗边躺到椅子上……对这条铁链颜良比他自己都要上心,前日不知从哪儿找来了几个据说是擅长机关术的高手,折腾半天也没能把这链子打开,气得颜良险些当场就把人给砍了头,还是他劝了又劝保住了几位“高手”的性命。
其实习惯之后他倒觉着这条链子没什么,有它没它自己都是囚徒,沈燕北更担忧的是呼延灼在他身上下的“问情”,如今早已过了一个月,可“问情”却迟迟没有发作,难不成是呼延灼在骗他?
沈燕北思绪万千,眼皮渐渐撑不住合到了一起……他最近总是犯困,一天要睡上好几个时辰,偏偏胃口还不错,吃了睡睡了吃,真和养猪似的。
颜良自己坐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便起身说道:“你倒是心大,怎么不问问你妹妹好不好?”
“丽妃娘娘有陛下护着我放心,如今我这副模样哪有脸面见她?索性不闻不问,免得徒增烦恼,也免了给她添麻烦。”
“可惜朕没能护住她,让你失望了!”
沈燕北猛地睁开眼睛瞬间睡意全无,“晴儿怎么了?”
避开沈燕北的视线,颜良沉声回道:“丽妃怀的是双胎,生产的时候难产,没熬过去……”
“怎么……怎么会这样?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还好好的……”
“朕把她葬在了皇陵,过几日朕带你去看她。”
“你答应我好好照顾晴儿的……”
“抱歉!”
沈燕北重新闭上眼睛,两行情泪瞬间涌了出来。
颜良走过去弯腰将沈燕北脸上的泪抹掉,“丽妃产的是龙凤胎,养在依雪阁,有空你……去瞧瞧吧!”
沈燕北没说话,片刻后颜良轻轻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开……
……
沈燕北抬头望着房顶,希望能将快要涌出的泪光倒进瞳孔的后面,他在努力着,不想让悲伤蔓延,却无法压制住心脏钝痛的冲击,眼里的泪水越积越多,随时都会决堤而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细碎压抑的哭声突然在房间里响起,沈燕北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巨大的悲伤将他笼罩……
夹杂着花香的微风从窗口钻进来,吹得沈燕北脸上清凉一片,眼泪很快凝成了两道透明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