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要知道,朕虽贵为天子也不是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的。”
说完颜良自嘲的笑了笑,脸上闪过一丝阴鸷。
沈燕北顿时了然,这不是一场普通的考试,而是皇帝和臣子之间的抢人活动。
江南解家的出身,加上刘梦阳的内定门生,光这两条颜良便不可能让解文缙当状元。
“明日放榜的时候,你把两个人的名字换掉。”
沈燕北一惊,跪地说道:“陛下恕罪,臣既然领了主考官的职,便要对得起这个身份,私改成绩的事儿臣做不来。”
颜良脸色一变,声音里夹着冰碴,“沈长宁,你现在已经放肆到连朕的话都不听了?”
“臣只是就事论事,还请陛下另找他人。”沈燕北不卑不亢的回道。
“好!”
颜良一连说了三个好,漆黑的眼睛狠狠盯着沈燕北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既然如此,朕只能另想办法了,只是到时候你可别怨恨朕。”
“臣不敢!”
“滚!”
沈燕北一离开颜良便站起来一把将书案掀翻,他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淡定。
“陛下息怒!”
一道阴柔的声音突然响起,不知什么时候冯续兰走进来跪在了角落的阴影里。
“谁让你进来的?”
“奴婢听见声音担心伤到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滚出去!”
“奴婢有话要说……”
颜良冷笑一声低声说道:“你们一个个胆子都变大了,果然是朕太仁慈了吗?”
冯续兰脑袋贴在地面上,跪伏着说:“陛下想把沈侯爷当笼子里的金丝雀养,可沈侯爷却是天上飞的雄鹰,天地广阔,即便是黄金做的笼子也比不过呢!”
颜良静默,一张脸隐在阴影里看不出喜怒。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冯续兰跪的脑袋发胀眼前一阵阵发黑的时候,眼前出现一双明黄色的鞋子。
接着一道冰冷的声音从他头顶上传来,“那朕便折了他的翅膀再养起来!”
……
这一夜沈燕北过得忐忑,虽然他拒绝了颜良,可颜良若真想调换成绩他只能听之任之。
但直到天边放亮也没等到颜良的动作,沈燕北只得换上朝服到礼部大堂抄录放榜的名单。
这或许是有史以来第一位主考官穿着武将的衣服干这种活,沈燕北全身上下长了跳蚤似的不适应。
心里默默把当今圣上翻来覆去骂了一遍,沈燕北一笔一划抄写名单,看到第一名仍然是解文缙时他手上一顿,心中越发不解。
颜良到底想干什么!
……
从江南第一才子到新科状元,解文缙还是那个大大咧咧狂妄不羁的年轻人,谢绝所有宴请,解文缙带着笔墨纸砚和一坛酒登门镇远侯府。
沈燕北卸下重担心情舒畅,当即便舞了一套银枪,只把解文缙看得两眼放光,手中的画笔许久都没有停下来。
……
“江南的酒绵长有余辛辣不足,给你尝尝我从北境带回来的烈酒!”
沈燕北亲自为解文缙倒酒,俩人谈天说地颇有相见恨晚的架势。
解文缙和他见过的所有文人都不一样,身上没有那股子酸腐气,反倒像个游侠。
解文缙则对壮美的北境心向往之。
这是沈燕北回京城后过得最痛快的一天!
“阿爹……阿……爹……”
沈大宝被奶娘抱着出来遛弯儿,听见沈燕北的声音脆生生的喊爹,瞬间把俩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这是哪儿来的胖娃娃!”解文缙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孩子,不由得盯着看了几眼。
沈燕北一把将沈大宝捞到怀里揉了揉,“我儿子,沈大宝!”
解文缙一口酒喷出来,逗的沈大宝咯咯直乐。
“侯爷果真不同凡响,起的名字都如此的……令人印象深刻。”
沈燕北幽幽道:“他大名叫沈昱辰。”
“原来如此,大俗大雅,侯爷好文采!”解文缙拍着手说。
沈大宝学着解文缙把一双小胖手拍得通红,沈燕北见状眼球一转把儿子塞进解文缙怀里。
“看来大宝喜欢你,以后让他跟着你读书得了。”
解文缙吓得一动不敢动,“我哪儿会教书,我……”
话未说完金鳞推开门闯了进来。
“出事儿了侯爷!”
有人举报榜眼张旭从考官刘季府中的下人手里买考题,解文缙和张旭一路结伴同行关系匪浅,加上他考完试过于自信曾当众扬言说状元非他莫属,故而有重大嫌疑,和张旭一同被收押在监。
沈燕北为首的几个考官也难逃关系,事情未调查清楚之前所有人不得离开府邸。
解文缙是在镇远侯府被大理寺的人带走的。
沈燕北酒色未散尽便被圣上传唤入宫…